“三掌断因果。”
叶圣叹听后有些犹疑。
王举实力虽然不弱，也有百衲衣护身，但毕竟还未抱出圣丹。
但眼前的张道源可是实打实的圣丹，别说王举，就连他，面对圣丹也心有忌惮。
毕竟，能抱圣丹者，百载难逢一人。
其实力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他心里也没底。
况且，张道源也不是初抱圣丹，其根基夯实，在此境积淀许久，若不是年龄小，根性不稳，可能已经通灵了。
“老叶，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三掌而已，对你那宝贝学生，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几个老师武道气势联结一片，隐隐朝他压来。
叶圣叹抬眸与张道源对视，只见张道源面色平静，看不出虚实。
最终。
叶圣叹心里叹息一声：“先问问王举自己的意思。”
“他愿意接便接，他若是不愿，今天谁也带不走。”
“好，那便问问王举。”
张道源点头。
在旁人看来，可能叶圣叹很强势，不容置疑，但他却能感知出其已经有妥协的味道。
这三掌，王举是接定了。
他有信心，一掌便摘下王举枭獍骨，说三掌，只是为了保险。
“我让学生唤他过来。”
有老师出言。
“不用了，他已经来了。”
张道源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出现在峰脚。
来人身负骨枪，自嶂麓徐行而上。
衲衣如流霭，步若凌虚，枪身素白，寒芒凛冽。
王举拾级而上时，罡风绕体不散，步踏石阶尽绽道韵，若古之神只巡临人间。
众人望之心中惊叹。
如此少年，气度丝毫不输于入圣之姿的张道源。
原本，一帮老师觉着叶圣叹三掌拿下王举，易如反掌。
但现在见了本人，心里有些没底。
“此子虽未成宗，但观其气象，早有宗师之韵，可称之为半步宗师。”
“若是能历过此劫，虚丹抱实，又是一位混元宗师。”
远处一座主峰，两人相对而坐。
他们面前摆着一面镜子，映照出龙脊峰上的一切诸事。
“那孩子身披百衲衣，要不要助其一功？”
“不用，随他缘法。”
……
王举抱圣丹，天象异动因他而起，他对此变动自然是感应最深的。
张道源入武院，他便感应到人劫到来。
百衲衣，有消弭劫数之功用，若是选择躲避，依靠衲衣，也有可能消弭此劫。
但是劫数消弭，没有历劫，抱出的圣丹可能会有瑕疵。
故而王举选择直面劫数。
俄顷。
王举与张道源四目相对。
两人面容有一分相似。
气质亦有相似之处。
……
张道源眸含星陨，眉聚山灵。
念起，则万壑风随，念寂，则江海凝光。
神游八极，气摄九幽，非仙非魔，在圣在凡。观其神者，如见古剑悬天，未出鞘而霜雪自降。
此乃圣灵神意。
此神意，非修炼所得，乃是天授之机。
王举身上薪劫火烁烁发光。
薪火神意。
燃世为火，历劫成锋。
王举神意如烬中赤焰，眸底隐现燎原之象。
下一瞬，神意一变。
他泯灭神意与空寂神意相合，成就一道寂灭神意。
——万法归虚，永夜无光。
其神如渊，眸似无底之壑，吞没星月，湮灭光阴。
“两道神意。”
张道源眸中闪过一缕诧异之色。
能悟出两道神意，自己这便宜兄长，悟性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观其气象，离成圣丹只差半步。
自己此行，却是成了对方人劫。
若是旁人来，还真叫其渡过了此劫数。
但自己来了，也就意味着，对方圣路已断。
而对自己而言，半步圣丹的根骨，炼出的丹定，不只能定根性，一步通灵，乃至于神变，都有大裨益。
此乃天意。
“乖弟弟，你来此是找我的？”
王举笑着调侃。
“是来找你，母亲想见见你，跟我回去罢。”
“呵呵，她想见我，还是想摘我灵骨？”
“一个母亲，要摘亲儿子灵骨，这种人，也配当母亲？”
“好弟弟，我要提醒你一句，今日她为了你，能牺牲我，来日为了旁人，未必不能牺牲你。”
“呵呵，牙尖嘴利，休想乱我道心。”
“既然你不愿回去，那便受我三掌。”
“若受的住，便留在此，若受不住，我便削你根骨，还予母亲。”
“哈哈，不就是为了取我灵骨铸丹，说的如此道貌岸然，你跟她倒是很像。”
王举大笑着横枪：“出手吧！”
说着，王举已经催动了武象神通。
现在旁人的感悟，哪怕是通灵大宗师，对他也很难有大的帮助。
因为他踏足圣路，与其他人所行之途，已有天壤之别。
但张道源抱的圣丹，其感悟，对他有很强的借鉴效用。
打是绝对打不过的，在王举的感知力，张道源甚至比这些大宗师的老师还要强。
不过。
他也不奢求能打过，只要能抵挡住，加上用武象窃取到感悟。
他可以在战斗中突破，抱成圣丹。
张道源素衣垂落，不染纤尘。
他抬掌。
天地凝滞。
五指舒张，如托山河，纹路之间，隐现星月轮转。
掌心空明，恍若太初混沌未分。臂展之际，十方灵气尽摄，九幽玄煞皆伏。
圣灵真意，一掌天倾。
掌出，无声无息，而万物皆寂。
其势如天柱倾折，星河倒悬。
掌缘所过，虚空绽莲。
下一刹！
唯见一道纯粹圣光，横贯寰宇。
及掌落，天地复归清明。
王举没动。
张道源也未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三息过后，王举身上百衲衣光芒彻底黯淡。
他身上薪劫火也熄灭了。
一掌之威，恐怖如斯！
王举动用了全部底蕴，才堪堪抵住。
“你很不错。”
张道源淡淡出言，目中隐有赞赏之意。
“你这衲衣，非凡品，若不是有它，你已经丢了半条命。”
“认命吧，我不杀你，你随我去一趟王府，取了灵骨，依旧可以修行。”
“日后我要入仙门，身边还缺一个护法神，你若是愿意，你我可以签订大道契约，日后也许你一场仙缘。”
张道源朝王举抛出橄榄枝。
从来都是他越阶而战，而今日，王举却生受了他一掌，这让他心生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