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数字在死寂的空气中回响,像丧钟,敲打着每一个凝固的瞬间。
“七。”
“六。”
弗莱迪欣赏着猎物脸上的挣扎,那份因抉择而生的痛苦是他最钟爱的佳酿。他期待着她崩溃、尖叫,然后像所有之前的孩子一样,做出一个徒劳的选择,最终被他拖入更深的绝望。
然而,靡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清明。
“我知道你在骗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精心构建的恐怖剧场。
弗莱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现在这个时间,” 靡思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塔林和克莉丝汀,都不会在睡觉。”
话音未落,她动了。
那是一种毫无征兆的、猎豹般的爆发力。她侧身抓起身旁那把老旧的木质椅子,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弗莱迪的头砸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木屑与灰尘齐飞。
弗莱迪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格挡,那只金属利爪与椅子腿碰撞,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视野出现了瞬间的模糊。就是这千钧一发的空隙,靡思已经如影随形地欺身而上。
她像一只敏捷的猫,整个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但这绝不是投怀送抱,而是一次不计后果的冲撞。弗莱迪只觉得一股力量撞在他的胸口,重心不稳,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轰隆!”
他重重地摔在地毯上,扬起一片尘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双腿分跪在他身体两侧,将他牢牢压住。
紧接着,那把被她丢开的椅子被再次抓起,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将椅背的横梁死死卡在了他那只金属利爪手套的关节处,椅子的四条腿则撑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简陋而有效的枷锁。他试着动了动手腕,金属爪刃刮擦着木头,发出“咯吱”的声响,却无法挣脱。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当尘埃落定,局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梦境的主宰者,榆树街的噩梦,此刻正狼狈地躺在地上,被自己的猎物压在身下,连最引以为傲的武器都被一把破椅子给制住了。
“而且……”
靡思俯下身,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甚至扫过了弗莱迪烧焦的面颊,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
“……你才更像小猫咪,带爪子的。”
弗莱迪的瞳孔猛地一缩。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前所未有的羞辱。他能感觉到身下地毯的粗糙,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尘土味,更能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那具身体的重量和温度。
他的怒火没有熄灭,反而被这股奇异的感觉淬炼成了某种更危险、更专注的东西。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审视着那个唯一敢于挑衅它的生物,思考着是从脖子咬断,还是先慢慢玩弄,让她在绝望中体会到更深层的恐惧。
这是一种极其糟糕的处境。
他的力量源于梦境,源于恐惧。但此刻,这个女孩身上没有丝毫恐惧。她就像一个闯入后台的观众,不仅看穿了魔术的把戏,还把魔术师本人给绑在了道具箱里。
“你真无趣,用这种手段威胁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评判,仿佛在斥责一个只会用老套方法博取关注的孩童。
然而,比这言语上的羞辱更糟糕的,是身体上传来的、无法忽略的感官信息。
这个姿势……太糟糕了。
她正坐在他的小腹上。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和那件老旧的红绿条纹毛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与温热。那不是孩童的单薄,而是一种带着青春期少女特有曲线的、充满弹性的触感。她的重量恰到好处地压在他的核心部位,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轻微起伏,都像是一阵微弱的电流,沿着他的神经末梢传递开来。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体香和某种花果香气的洗发水味道,钻入他的鼻腔。这气味与这个腐朽、血腥的梦境格格不入,却又因此显得格外清晰,格外……诱人。
……这是……什么感觉?
弗莱迪的脑海中第一次浮现出这样的疑问。他习惯了猎物的尖叫、汗水和恐惧的腥味,但这种柔软、温暖、还带着香气的“压迫”,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领域。愤怒和羞辱感依然在胸中燃烧,但在那片焦土之下,某种奇异的、陌生的、甚至可以说是……兴奋的情绪,正像一株诡异的植物,悄然破土而出。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立刻用梦境的力量掀翻她。
他甚至……没有这个念头。
他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她压在自己身上,用一种全新的、充满探究意味的感官,去体验这份前所未有的“掌控”。
“哈……”
一声干涩的、像是从生锈风箱里挤出来的笑声,从弗莱迪的喉咙里溢出。
他抬起头,那张被烧毁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狰狞,但眼神里却没有了之前的狂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厚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玩味。
“好吧……好吧,我承认。” 他的声音沙哑依旧,却多了一丝奇特的、仿佛被愉悦浸润过的磁性,“这个游戏……确实有点无趣了。”
他没有试图挣扎,甚至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更深地陷入柔软的地毯里,也让身上那具躯体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
“你赢了这一局,小猫咪。”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脸颊、锁骨,以及因俯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眼神不再是看待猎物,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结构精巧、玩法多样的、让他爱不释手的玩具。
“那么……” 他完好的那只手,缓缓抬起,没有去碰她,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被卡住的金属爪子,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作为赢家,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嗯?”
他的语气变得轻佻,带着一丝恶意的引诱。
“是打算就这么一直坐着,直到天亮?还是……想对我做点……更有趣的事?”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了暗示性的笑容。那是一种邀请,邀请她将这场权力的游戏,推向一个更危险、也更私密的境地。
“别让我失望啊。”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耳语,充满了蛊惑的力量。
“毕竟,是你先开始的,不是吗?”
这一切都太新鲜了。
那些被他追逐的孩子,只会尖叫、逃跑、哭泣、求饶。他们的恐惧是他力量的食粮,美味,却千篇一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品尝过别的味道了。
而现在,这个女孩,她带来了全新的、他从未体验过的刺激。
羞辱。反抗。支配。
这感觉……就像在地狱的硫磺火焰里,尝到了一口冰镇的蜜糖。灼热、刺痛,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令人上瘾的甜美。
弗莱迪紧绷的身体,在靡思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极其细微地放松了一丝。他甚至微微挺动了一下腰,让两人贴合得更紧密。
他咧开嘴,烧焦的嘴唇向上翻起,露出了一个缓慢而狰狞的笑容。这一次,笑容里不再是单纯的戏谑,而是多了一种……饥饿。
“小猫咪……”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带着一种压抑的、近乎愉悦的颤抖。
“……你猜错了。”
“新一轮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