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套“先驱者”I型环境作战服,被正式列装到“归乡”行动先遣队的每一位成员身上。整个星火城,因此爆发出了一阵充满了自信与骄傲的欢呼。
训练场之上,那一百名刚刚才经历了地狱试炼的“先驱者”战士,在穿上这套为她们量身打造的“神之铠甲”后,身上散发出一种…近乎于“无敌”的,强大的气息。殖装内,源源不断的温暖能量由“生命水晶”提供。手中,是科学院最新改良的“裁决者”V型能量步枪,威力比之前强大了至少五倍。
恐惧与不安,从她们的眼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碾碎一切敌人的,绝对的自信。
但,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强大的自信之中时,一场…谁也未曾预料到的,特殊的“战前培训”,在指挥中心的最高会议厅,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场培训的主讲人,不是我,不是赵曼,也不是任何一位战功赫赫的战争部长。
而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像影子一样,沉默地,站在我们身后的历史学家——白川。
当这个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研究员制服,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弱的男人,缓缓地,走上那本该属于将军与执政官的讲台时。台下,那一百名全副武装的“先驱者”战士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解,甚至…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
一个连枪都拿不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前上民”,有什么资格,来为她们这些…即将踏上最危险战场的,星火城最精锐的战士,上“最后一课”。这个念头,在许多战士的心中浮现。
白川没有理会台下那些充满了审视与怀疑的目光。
他只是,缓缓地,将一幅…由他亲手绘制的,充满了旧时代气息的,古老的城市生活画卷,投射到了中央光幕之上。
那上面,有穿着各种奇怪服饰的男男女女,在阳光下,悠闲地散步。有孩子们,在绿色的草坪之上,追逐嬉戏。有艺术家,在街头,弹奏着她们从未听过的,悠扬的乐曲。
“女士们。”
白川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却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在你们出发之前,我想先请你们看一看,我们…曾经的世界。”
“我知道,你们拥有了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力量。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足以被地表那些幸-存者,视为…‘神明’。”
“但今天,我不是来教你们,如何去使用你们的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一百张充满了骄傲与自信的脸庞。他的声音,变得异常的凝重。
“我是来教你们,如何…‘放下’你们的力量。”
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战士,都愣住了。
“你们,诞生于‘交易所’。你们的世界,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白。你们的法则,也只有两种——服从,与反抗。你们所理解的‘社会’,就是一个…由‘等级’和‘力量’所构筑的,冰冷的金字塔。”
“但是,地表,不一样。”
“他们,那些在废土之上,挣扎求生了数百年的‘守望者’,他们所继承的,是另一个…早已被我们所遗忘的,完整的‘旧世界文明’。”
“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叫‘家庭’。那不是由战斗小队所构成的临时组合。而是…由血脉与情感,所维系的,永恒的港湾。”
“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叫‘艺术’。那不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杀戮技巧。而是…为了表达美与情感的,无用的创造。”
“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叫‘隐私’,叫‘自由意志’,叫…‘平等的尊严’。”
“这些。”
白川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都是你们…从未真正理解过的‘概念’。”
“所以,我需要你们,记住三条…在你们与他们进行‘第一次接触’时,必须用生命去遵守的…铁则。”
“第一。”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收起你们的力量。”
“从你们踏上地表的那一刻起,除非接到引导者大人或赵曼指挥官的直接命令,殖装的能量,永远,只能维持在最低的,仅仅只能保障你们生存的水平。你们,不是去巡视领地的神明。你们,是…迷路了数百年之久,终于找到回家之路的…家人。”
“第二。”
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多听,多看,少说。绝对不要,主动行动。”
“记住,你们的一次无心的能量外泄,在他们眼中,可能就是…神明的怒火,或是…恶魔的低语。你们的一次自以为是的‘帮助’,在他们眼中,可能就是…无法被接受的‘入侵’与‘冒犯’。你们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被对方,解读为…战争的信号。”
“第三。”
他最后,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郑重和肃穆。
“——用‘平等’的姿态,去与他们交流。”
“就算他们弱小。就算他们落后。就算他们…因为恐惧,而对我们,充满敌意。”
“我们,也必须,时刻牢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归乡’。不是‘征服’。”
整个会议厅,鸦雀无声。
所有“先驱者”战士们的脸上,那因为拥有了强大力量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骄傲与自满,在这一刻,被白川这充满了智慧与沉重历史感的“三条铁则”,彻底…击得粉碎。
她们,第一次,开始真正地,思考。
思考她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全新的世界。
叶梓,那个一直以来,都对白川充满了最深敌意的战争部长,此刻,也静静地,站在台下。她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那狂暴的战意,缓缓地,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属于“统帅”的,冷静的思考,所取代。
她,也同样,学到了…她在此之前,从未学到过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