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闻声只得先按住心中的恼火,带着高季辅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李谟则和魏征,还有众人一起望着殿外,注视着身穿天子常服的李世民走入殿内,坐在龙榻御座上。
“臣等拜见陛下。”
李谟与众人一起躬身对着龙榻御座方向行礼。
李世民微微一笑,“众爱卿免礼平身。”
咕噜噜......
众人刚刚直起身子,便听到龙榻御座上方向忽然响起打雷声。
除了魏征和李谟,长孙无忌、高季辅面无表情以外。
房玄龄、杜如晦以及各部尚书、侍郎同时望向李世民的肚子,然后抬头疑惑看向李世民。
房玄龄询问道:“陛下,您中午没有用膳?”
李世民先瞅了一眼李谟,随即对着他摆了摆手,说道:
“正事要紧,朕少吃一顿,不打紧。”
“今日御前会议,议的只有一个事,那就是如何追回国库欠款。”
说完,他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
“详情你们来之前也都已经知道,朕就不再赘叙。”
李世民将目光放在户部尚书郑文奇身上,“郑爱卿,你先来说说,都有谁欠款。”
“遵旨。”郑文奇站起身,从袖筒中取出一份奏折,低头打开一边看着一边说道:
“武德年间至今日,文武百官拖欠朝廷国库欠款,共计四十万贯。”
“其中,正一品司空,魏国公裴寂,拖欠十五万贯。”
“从二品光禄大夫,江国公陈叔达,拖欠五万贯。”
“从二品光禄大夫,宋国公萧瑀,拖欠五万贯。”
“中书省长官中书令,密国公封德彝,拖欠十万贯。”
李世民抬起手,“好了,不要念了。”
“诸位爱卿,你们都听见了,魏国公裴寂,江国公陈叔达,宋国公萧瑀,密国公封德彝,加起来所欠国库钱银,共计三十五万贯。”
“只要这四人还了钱,其他人,想来不敢拖欠。”
李世民肃然道:“今日所议之事,就是如何让这四个人把钱还了。”
“朕虽然答应过太上皇,朕即位后,老臣所犯之事,既往不咎,但是尔今国库空虚,这四十万贯钱银,就变得至关重要。”
“不讨要回来,许多国事,就进行不下去。”
“不说别的,就说吏部。”
李世民指了指长孙无忌和高季辅,“京城百官所需的俸禄,还有各府衙所需的钱银,就都指望这笔钱。”
随即,他又指了指礼部尚书窦琎和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礼部那边,要安排科举之事,这也是一项支出。”
李世民看着李靖和李积,“兵部更不用说了,北边突厥虎视眈眈,西北有吐谷浑张弓遥望,东南又有高句丽坐观虎斗,我大唐整修军备不可耽搁,也指望着这笔钱。”
他将目光挪移到工部尚书段纶和工部侍郎李大亮身上,“我大唐现在百废待兴,指望着工部安排人手修路搭桥,使各地有互通有无之便,也需要钱。”
李世民指了指刑部尚书李道宗和刑部侍郎刘德威,“刑部这边,说今年以来京城中犯恶之事,屡出不穷,急需扩修县衙大狱,虽说用钱不多,但也是一笔支出。”
“朕知道你们难,朕也难,今天的御前会议,目的就是要把大家的难处,一并解决。”
李世民放下手掌,看着众人,一脸凝重道:
“还望众爱卿集思广益,以解此难。”
李谟看着众人,发现大家都默不作声,思忖着要不要开口。
就在此时,魏征率先站起身,沉声道:
“陛下,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臣以为,户部只需要派人前去,便可追回钱银。”
郑文奇看着他,说道:“魏公有所不知,我户部这边,已经派人追缴,但是,裴公,陈公,萧公,封公,都说没钱。”
魏征盯着他道:“你当真要了吗?”
郑文奇淡淡道:“你可以去户部打听打听,谁没有去要过?”
“哪怕是一个小吏,也都上门讨要过,他们说没钱,我们有何办法?”
魏征冷哼道:“他们说没钱,你们就信了?”
郑文奇皱眉道:“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户部的人,跟他们干一仗?”
“还是说,要我们将他们抄家?”
“老夫事先已经请示过陛下,陛下说,他答应过太上皇,对老臣所犯之事,既往不咎,所以只可好言相劝,不可对其大打出手。”
说着,他指着自己的嘴,无奈道:“老夫这嘴皮子,差点都在裴公、陈公、萧公、封公府上说烂了,实在是说了没用。”
“户部这边,无计可施,就看诸位的了。”
魏征呵斥道:“荒唐!”
“你是户部尚书,追讨欠款,是你职责所在,你一句无计可施,难道就可以推卸掉责任?”
郑文奇肃然道:“老夫可以请辞!”
魏征冷笑了一声,不吃他这一套,“你以为请辞就够了吗?”
郑文奇面无表情道:“若是陛下觉得我办事不力,拿我下狱,我也毫无怨言!”
一句话,让魏征都无话可说。
李世民这时敲了敲龙书案,开口说道:
“朕今日,不是要把谁下狱,朕是要看到钱!”
“户部现在是束手无策,你们呢?”
李世民看着众人,“你们谁给朕想个办法,既能不让朕失信于人,又能把钱追回来?”
看到众人全都沉默不语,李世民皱眉道:“怎么都不说话了?这是御前会议,你们一个个不说话,这还议什么!”
他对着魏征道:“魏爱卿,你来说!”
魏征当即道:“臣以为,户部讨要不来,那就让其他五部尚书,前去讨要。”
长孙无忌此时不仅看不惯李谟,也看不惯同为谏议大夫的魏征,冷哼一声,起身驳斥道:
“户部都讨要不到,我们去了有什么用?”
“魏征,要不你自己去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谟看着他给魏征难堪,当即站起身,说道:
“听长孙尚书的意思,是自认束手无策?”
“既如此,我说两句。”
李谟望向李世民,说道:“陛下,臣有一个办法。”
李世民见到李谟站了出来,想起昨日李谟在甘露殿使的手段,登时坐直身子,目光灼灼问道:
“李爱卿有何办法?”
李谟肃然道:“臣的办法是,让皇子们去讨要欠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