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医堂仿佛成了一座被无形蛛网缠绕的孤岛。门外是伪装成市井百姓、不断轮换的“清洁工”,冰冷的监视无处不在;门内,则是两位昏迷的伤者与一位身心俱疲的医生。
苏念卿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轮番为梅知雪和陆寒州施针。对梅知雪,她以砭石手串引导出的微弱净化之力,小心维系着其神格与那缕晦主意志碎片之间的脆弱平衡;对陆寒州,她则只能以最纯粹的青木生机,勉强护住其心脉,延缓本源的持续消散,对于沈墨言提到的“极寒宝物”或“相生之力”,她此刻无能为力。
凌昭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不仅要防范外部的潜入,还要时刻关注苏念卿的状态。他发现,苏念卿在数次引动手串力量后,虽然施针效果有所提升,但脸色也越来越差,那力量对她自身的消耗同样巨大。
“苏医生,你必须休息。”凌昭第三次递上温水,语气不容拒绝。
苏念卿接过水杯,手指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却仍摇了摇头:“我还能坚持。他们等不起。”
就在这时,沈墨言留下的那个信号发射器,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却轻微的震动。这是最高等级的预警!
凌昭瞬间掠至窗边,透过特制的窗棂缝隙向外观察。街角,一个“清洁工”正低头对着袖口说着什么,同时,另外两个方向也出现了同样装扮的人,他们看似在例行工作,移动轨迹却隐隐构成了一个合围的阵型。
“他们要有动作了。”凌昭声音凝重。
几乎同时,苏念卿那部经过沈墨言特殊处理的备用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竟是陆寒州的技术总监程朗的号码。
苏念卿与凌昭对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苏医生!谢天谢地,联系上你了!”程朗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陆总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刚刚截获到一段模糊的外部通讯,指向苏氏医堂,他们可能很快会有强硬行动!我这边正在尝试远程加固医堂的防御系统,但需要内部授权反馈,请让凌先生配合我!”
他的话语逻辑清晰,情真意切,更是提到了只有核心几人才知道的“防御系统”。
然而,就在程朗话音刚落的瞬间——
“咳……!”昏迷中的梅知雪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咳嗽,梅花佩闪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流光。一直守在她榻边的苏念卿,通过砭石手串的微妙感应,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从梅知雪意识深处传来的、充满警惕与否决意味的精神波动!
几乎出于本能,苏念卿对着电话脱口而出:“程总监,陆先生之前设定的最后一道安全密钥是什么?”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连那故作焦急的喘息声都停顿了。这沉默仅仅持续了一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随后,程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揭穿后的冰冷与平静:
“……看来,还是低估了你们。尤其是……梅小姐。”
“是你!”凌昭的怒吼如同惊雷,他一把夺过手机,“之前的‘穿心煞’,内部网络被锁死,还有陆总的行踪……都是你!”
“良禽择木而栖。”程朗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晦’能给我的,陆寒州给不了。可惜,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彻底‘清理’干净了。不过没关系,外面的‘蛛网’已经织好,你们……无处可逃。”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内鬼的身份,在这一刻,昭然若揭。正是深受陆寒州信赖、掌握着“深蓝纪元”及部分鲁班门技术核心的——程朗!
他的背叛,不仅意味着陆寒州的心血被渗透,更意味着他们此刻的位置、防御的弱点,甚至苏念卿正在全力救治两人的状态,都可能已被对方完全掌握。
“呜——!”
就在这时,医堂外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能干扰人心神的嗡鸣声。窗外的光线似乎也黯淡了几分,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笼罩整个医堂,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们开始施压了!”凌昭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气息勃发,“苏医生,准备应对冲击!他们想在我们最虚弱的时候,彻底压垮我们!”
苏念卿握紧了手中的砭石针和腕上的手串,看着眼前两位昏迷的同伴,又感受到外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取代了疲惫。
她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