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林墨转过身来,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带笑的眉梢。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白玥柔软如缎的银发。她正抱着之前自己给她的那只玩偶坐在床边,像只被月光包裹的小动物。
白玥抬起头,淡红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
她撇了撇嘴,却藏不住嘴角那点小小的得意:“切,不过是一个电话而已。”
她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现在哥哥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吃醋呢。”
说着,她忽然松开玩偶,赤着脚跳下沙发。宽大的男款t恤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
她踮起脚尖,像只轻盈的蝶扑向林墨,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脖颈。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嘿,你这小丫头——”林墨被她撞得微微后退半步,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话语里带着哭笑不得的纵容,“什么叫‘我是你的人’?越来越会胡说八道了。”
白玥却得逞似的笑起来,眼睛弯成两瓣初绽的樱花。
她非但不松手,反而更紧地搂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口,声音闷在衣料里,却清晰又理直气壮:“就是字面意思呀!从头发丝到心跳声——现在统统都是小玥的!”
林墨被她这蛮不讲理的宣言逗得低笑,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
扶在她腰间的手掌微微收紧,指尖能清晰感受到t恤布料下那截纤细腰肢的温热和柔软。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额前那些泛着淡蓝光泽的银白发丝,嗅到一丝清甜的、像是雨后月光般的味道。
“嗯…这是属于自己的小白兔!”
…
刘伟浩看着自己的右手,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只手刚刚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速度和精准,自动接住了从他书包侧袋滑落的半包饼干,甚至在他大脑意识到饼干掉落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抓取、收回、稳稳递到他眼前的全部动作。
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像话,甚至带着点…优雅?
“如果我说我的右手比我还聪明的话,会不会有人信啊!”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喉咙却因为过度震惊和残留的恐惧而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包饼干是之前买来充饥的,廉价的可可脂和糖精混合的甜腻气味此刻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几乎在他视线聚焦在饼干包装袋上的瞬间,一股灼烧般的迫切渴望就从脊椎深处炸开,猛烈冲击着他的神经。
进食。立即。
冰冷的意念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他的右手——或者说,暂时被那个存在接管的右手——毫不犹豫地自行其是。
指尖灵活得惊人,嗤啦一声精准撕开包装袋的锯齿边缘,捏起一块近乎黑色的巧克力涂层饼干,以近乎粗暴的速度直接塞向他的嘴巴。
“等…我自己…”刘伟浩试图挣扎,表达一下微弱的自主权。
但反抗无效。
饼干猛地被塞进他半张的嘴里,粗糙的边缘甚至磕到了他的门牙。
一股浓烈到发苦的甜味和廉价油脂味瞬间充斥口腔。他本能地想要干呕,胃部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般的抽动,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吸收和吞噬。
咀嚼。吞咽。 指令简洁明了。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机械咀嚼,囫囵吞下那口感糟糕却热量极高的饼干碎块。
第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第二块饼干已经抵在了他的唇边。
他就这样像个被操控的木偶,站在昏暗肮脏的后巷入口,背对着远处夜市模糊的喧嚣和灯光,被自己的右手强行“喂食”。
速度快得惊人,一块接一块,腮帮子很快被塞得鼓起,吞咽的动作变得艰难而狼狈,糖浆粘稠地糊在嘴角。
直到最后一饼干屑被塞进嘴里,空包装袋被那只手精准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不足。远远不足。继续获取。
那股烧灼般的饥饿感只是稍微缓和了极其微弱的一丝,随即再次凶猛地反扑上来,比之前更加急切。
同时,一段关于附近三百米内所有可摄取高热量食物源点的冰冷“清单”直接投射进他的脑海:右前方七十三米,油炸淀粉肠(推荐,脂肪含量高);正前方一百米,糖渍水果(糖分直接,但纤维素转化效率低);左转五十米,烧烤摊(动物脂肪,优质能量来源)…
清单甚至附带了大致的热量估算和获取优先级排序。
刘伟浩猛地弯腰,双手撑住膝盖,剧烈地喘息,喉咙里全是甜腻到发齁的味道,胃部因为突然涌入的大量粗糙食物而阵阵抽搐。
冷汗再次浸湿了他的额头。
“慢…慢点…会死的…吃太快真的会死的…”他在意识里艰难地抗议,声音因为吞咽的困难而带着嘶哑。
体内的存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这具“碳基躯壳”的确切承受极限。
那股催逼的迫切感稍微收敛了一些,但饥饿的底色依旧浓郁得化不开。
目标:烧烤摊,路径规划完毕,移动。
一个清晰的箭头和路线图直接覆盖了他的视觉感知,指向左前方那个烟雾缭绕、散发着孜然和油脂焦香的方向。
他的双腿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步伐快而僵硬。
他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体内搭载着一个濒临断电、焦躁不堪的外星AI,而唯一的指令就是:寻找能量,立刻,马上!
夜市嘈杂的声浪和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人们喧哗、笑闹、讨价还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脸色苍白、校服脏污、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混乱的少年,正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跌跌撞撞地冲向最近的烤肉摊。
他的右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向了校服口袋里的零钱,手指甚至自动计算并捻出了恰好足够的金额。
“老板…”他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劈叉,“十…十串肥油…”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那个存在基于能量获取效率最大化而直接选定的目标。
老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了钱。
刘伟浩僵硬地站在油腻的摊位前,看着炭火上滋滋作响、滴落油脂的肉串,胃里翻江倒海,却又被一股原始的、不属于他的掠夺渴望彻底淹没。
他知道,他的“正常”人生,在踏入那条后巷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