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天气渐渐闷热起来。林常在和刘常在的肚子都显了形,走路需得宫女搀扶,夜里也总睡不安稳。苏璃让人给她们的宫苑加了冰盆,又请张显配了安神的香包,可终究抵不过夏夜的燥意。
这夜三更,坤宁宫的人刚换过值,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刘常在宫里的小太监,跑得满头大汗:“娘娘!刘常在……刘常在说肚子疼,还见红了!”
苏璃披衣起身,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往外走。赶到刘常在宫里时,只见她蜷缩在榻上,脸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身下的褥子洇开一小片暗红。张显正跪在榻前诊脉,手指抖得厉害:“不好……是早产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苏璃按住刘常在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像块冰,“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说想吃酸梅汤吗?”
“奴婢也不知道……”伺候的嬷嬷哭着说,“主子半夜说渴,喝了杯凉茶水,没多久就喊肚子疼……”
白灵溪也闻讯赶来,手里还提着药箱。她看了眼桌上的空茶杯,用银簪蘸了点杯底的残渍,簪头竟泛出淡淡的青黑色。“水里有东西!”她脸色一变,“是催产的草药,剂量不大,却足以让孕妇动胎气!”
“查!”苏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今晚是谁伺候的?茶水是谁送来的?”
折腾了大半宿,总算查出些眉目。送茶水的小宫女是太后宫里调过来的,说是“帮忙照看”,此刻早已不见踪影。白灵溪让人在宫女的住处搜出一小包药粉,和茶杯里的残渍成分一致。
“又是母后。”苏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冷意,“秦风,去慈宁宫,把那个宫女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边正乱着,林常在宫里也派人来报,说林常在做了噩梦,惊醒后一直哭,说梦见孩子没了。苏璃分身乏术,对白灵溪道:“你去看看林常在,这里有我。”
白灵溪点头,临走前塞给苏璃一瓶药丸:“这是保胎的,让刘常在先服下,我去去就回。”
林常在宫里果然一片愁云。小姑娘缩在榻角,抱着被子发抖,见了白灵溪,眼泪掉得更凶:“德妃娘娘,我梦到……梦到孩子被人抱走了……”
“别怕,是噩梦。”白灵溪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呢,我刚摸过,还踢了我一下。”她故意说得轻松,又让人端来温牛奶,“喝了这个,睡一觉就好了,我在这儿陪着你。”
林常在这才渐渐安定下来,靠在白灵溪肩上,小声说:“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有皇后娘娘和我在,没人敢伤你。”白灵溪语气坚定,心里却清楚,这恐惧不是空穴来风——暗处的人已经急了,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另一边,刘常在服了药,腹痛渐渐缓解,却还是虚弱得很。赵珩闻讯赶来时,看到苏璃眼底的红血丝,心疼得不行:“你去歇会儿,这里有朕。”
“我没事。”苏璃摇头,“秦风还没找到那个宫女,怕是已经……”
话没说完,秦风就回来了,脸色难看:“陛下,娘娘,那宫女……在御花园的假山下找到了,已经断气了,像是被人勒死的。”
杀人灭口,做得真干净。苏璃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赵珩的脸色也沉得能滴出水来:“传朕的旨,即日起,慈宁宫的人不得踏出宫门半步,若有违抗,以谋逆论处!”
这道旨意够重,相当于把太后软禁了。苏璃知道,赵珩这是真的动怒了。
天快亮时,刘常在总算睡安稳了。苏璃走出宫苑,见白灵溪正站在廊下等她,眼圈也是红的。“林常在睡了?”
“嗯,我让嬷嬷守着了。”白灵溪递给她一杯热茶,“太后那边……”
“陛下已经处置了。”苏璃喝了口茶,暖意却没传到心里,“只是这样,怕是还不够。”
东方泛起鱼肚白,夏夜的凉风带着露水的湿气吹来,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沉重。她们都明白,这场守护之战,才刚刚到最艰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