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雪瘫软在慕容婉怀中,身躯冰冷刺骨,眉心的冰蓝裂纹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气。她原本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唯有周身失控逸散的冰魄玄气,如同无形的风暴,将脚下的地面冻结,连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清雪!撑住!”慕容婉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将自身温和的水属性灵力输入方清雪体内,试图安抚那暴走的至寒之力。然而她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不仅未能平息玄气,反而像是激怒了它们,让方清雪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逸散的寒气更盛!
“没用的……师姐……”方清雪艰难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痛苦与一丝绝望,“玄气……已侵入心脉……寻常灵力……只会加剧冲突……”
她看向那被铜傀撞开的、霞光流转的通道,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甘。传承殿近在咫尺,师门复兴的希望,解决自身隐患的机缘可能就在前方,她却倒在了最后一步。
慕容婉泪如雨下,紧紧抱着她,却束手无策。冰魄玄气的反噬,是太乙门《太乙冰心诀》修炼者最大的劫难,古籍记载中,能安然度过的十不存一,大多都在极寒的痛苦中身死道消。
我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方清雪的状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这冰魄玄气本质极高,霸道无比,此刻失去了她自身心神的约束,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不仅冻结经脉,更在侵蚀她的神魂本源!照此下去,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她就会被彻底冰封,神魂寂灭!
红莲业火……能行吗?
我心中天人交战。业火至阳至纯,专克阴邪污秽,理论上对这类极寒之力应有克制。但冰魄玄气并非邪祟,而是方清雪功法与道体孕育的本源力量,只是失控暴走。业火属性霸道,一个控制不好,非但不能救人,反而可能将她的经脉乃至道基一并焚毁!而且,业火是我最大的底牌之一,一旦暴露……
就在我犹豫之际,方清雪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周身的冰层开始向她身体蔓延,仿佛要将她彻底封入玄冰之中。慕容婉的灵力已经无法靠近她三尺之内,被那凛冽的寒气逼开。
“林凡道友!”慕容婉猛地抬头看向我,美眸中满是哀求与最后一丝希望,“你之前那火焰……能否……能否一试?无论成败,我慕容婉与太乙门遗脉,永感大恩!”
她看出了我的迟疑,也明白其中的风险,但此刻已别无他法。
我看着方清雪那逐渐被冰霜覆盖的苍白脸庞,想起她之前虽清冷却不算刻薄,甚至在分配机缘时也算公道,更在恶灵围攻时并肩而战……若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我道心难安。
罢了!
我眼神一凝,瞬间做出了决断。底牌暴露可以再想办法弥补,但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慕容仙子,请退开些许,护住周遭,勿让外界干扰。”我沉声道,语气凝重,“我需全力施为,无法分心他顾。”
慕容婉闻言,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立刻松开方清雪,退到数丈之外,双手掐诀,布下一道水蓝色的防护结界,将我们三人笼罩在内,警惕地注视着通道入口和周围。
我走到方清雪身前,盘膝坐下。此刻她已被一层薄冰覆盖,如同冰雕玉琢,唯有眉心那枚冰蓝裂纹依旧在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没有迟疑,我双手虚按在方清雪丹田上方寸许之处,并未直接接触。心念一动,催动识海中那缕沉寂的红莲业火本源!
“嗡!”
一朵仅有拇指大小、颜色却深邃如血、花瓣上流淌着淡淡金纹的赤红火莲,自我眉心缓缓浮现。火莲出现的刹那,石室内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暖流驱散了些许,空气中凝结的冰晶开始微微融化。
慕容婉在结界外看到这朵奇异火莲,美眸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她能感受到火莲中蕴含的那股至阳至纯、涤荡一切的净化之意,这绝非寻常灵火!
我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大意。操控着这缕业火本源,分出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火线,小心翼翼地探向方清雪的丹田位置。
“嗤……”
火线刚接触到方清雪体表的薄冰,便发出一阵细微的灼烧声。那坚硬的玄冰在业火面前,竟如同春阳融雪般迅速消融。但我不敢让业火直接侵入其体内,而是控制着这丝火线,如同最精密的绣花针,在她丹田外围的几条主要经脉入口处,构筑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由业火之力形成的“炼化圈”。
我的目的,并非用业火去直接对抗、消灭冰魄玄气,那无异于引爆炸药。而是利用业火至阳净化、梳理能量的特性,在这个“炼化圈”内,将她经脉中狂暴涌出的冰魄玄气,进行初步的“过滤”和“驯化”,剥离其中因反噬而产生的暴戾、混乱意念,使其回归相对精纯的寒属性本源力量,再引导其缓慢回流丹田。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业火之力稍强一分,就可能灼伤她的经脉;稍弱一分,则无法压制玄气的暴走。同时,我还必须以自身强大的神识,时刻感知着她体内玄气的细微变化,及时调整业火的强度与范围。
汗水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那丝业火细线在我精准的操控下,在方清雪丹田外围缓缓游走,所过之处,狂暴的玄气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虽然依旧冰寒,却少了几分毁灭性的躁动,变得温顺了一些,开始顺着被业火梳理过的经脉,缓缓向丹田回流。
方清雪眉心的冰蓝裂纹,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蔓延的冰霜也停止了增长。
有效!
我精神一振,更加专注地操控着业火。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体内的妖力在飞速消耗,神识更是如同被抽丝剥茧般剧痛。维持如此精细的操控,对心神的负担极大。
方清雪体内的冰魄玄气极为磅礴,如同浩瀚冰海,我以业火梳理的,不过其中一道溪流。但就是这一道溪流被驯服回流,仿佛起到了示范效应,其他狂暴的玄气似乎也受到了一丝牵引,冲击的势头稍稍减缓。
就在我以为情况开始好转之时——
异变再生!
似乎是被业火的气息彻底激怒,方清雪丹田深处,那冰魄玄气的源头,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仿佛蕴含着绝对零度意境的恐怖寒流,猛地爆发出来!如同冰海倒卷,瞬间冲垮了我刚刚构筑起来的、脆弱的平衡!
“噗!”
我如遭重击,那丝业火细线瞬间被震散,神识受到反噬,一口鲜血喷出!而方清雪更是浑身剧震,覆盖身体的冰层骤然加厚,眉心的裂纹猛地扩散,如同蛛网般爬满了她光洁的额头!她的气息瞬间跌落至谷底,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
“清雪!”慕容婉绝望惊呼。
我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能放弃!
顾不得反噬之伤,我猛地调动起识海中剩余的大半业火本源!同时,一直沉寂于丹田深处,那得自龙吟碑、蕴含着“撼山”意境本源的暗灰色妖力,也被我毫无保留地催动起来!
意、力、火,三者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强行融合!
“给我……镇!”
我低吼一声,双手猛地按在方清雪丹田之上!融合了撼山意境稳固之力与红莲业火净化之能的暗灰色妖力,如同决堤洪流,悍然冲入她的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梳理,而是强硬的镇压与引导!
“轰!!”
两股截然相反、却都霸道无比的力量在方清雪体内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