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凡没有丝毫停留,将自身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罗盘指针最终锁定的方向疾驰。墨渊的逃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他心生紧迫。必须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沿途,他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修士,彼此间都带着警惕与疏离,偶尔爆发的小规模冲突也透着穷途末路的疯狂。残界即将关闭的气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让所有人都躁动不安。
数个时辰后,他抵达了一片地势凹陷、遍布扭曲怪石的荒芜山谷。谷地中央,一座由无数残缺玉柱、碎裂晶石勉强构筑而成的古老阵法,正散发着越来越强烈的空间波动。阵法的光芒明灭不定,四周的虚空都因此产生细微的扭曲,显然极不稳定。
这正是罗盘指引的出口——一座不知还能运转几次的远古随机传送阵!
此刻,阵法周围已然聚集了二三十名修士,修为从炼气后期到筑基初期不等,分属不同阵营,彼此泾渭分明,气氛紧张。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光芒闪烁的阵法,只待其稳定到一定程度,便会争先恐后涌入。
王天凡隐匿在谷口一块巨岩之后,冷静地观察着。他看到了几个穿着青云宗服饰的弟子,但并未上前相认。在这种时候,同门之情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
“嗡——!”
阵法中心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空间波动趋于一个相对稳定的峰值!
“就是现在!”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聚集的修士们如同炸开的马蜂窝,各色遁光亮起,疯狂地冲向阵法中心!
“滚开!”
“此路是我开!”
“挡我者死!”
怒喝声、厮杀声、法器碰撞声瞬间爆发!为了争夺优先离开的机会,刚才还勉强维持的平衡被彻底打破,血腥的混战即刻上演!
王天凡眼神一冷,这正是他预料中的局面。他没有急于冲入战团,而是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就在大部分修士纠缠在一起,阵法光芒再次剧烈闪烁,即将达到传送临界点的刹那——
王天凡动了!
《蛰龙眠》秘术运转到极致,他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速度却快如鬼魅!他没有选择直线冲撞,而是以一种诡异刁钻的弧线轨迹,避开了几处最激烈的战团,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在混乱的缝隙中穿梭!
“撼山”意境引而不发,却让他周身气息沉凝,偶尔有攻击余波或法器碎片袭来,都被那无形的力场微微偏转、卸开。
短短数息之间,他竟然后发先至,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阻碍,一头扎进了那光芒最盛的阵法核心区域!
“小子找死!”一个刚斩杀对手、满脸血污的筑基初期大汉,见王天凡竟然后来居上,狞笑一声,挥动一柄门板似的巨刀,带着凌厉的刀罡狠狠劈来!
王天凡头也未回,反手一拳向后捣出!拳头上灰色妖力凝聚,撼山意境爆发!
“咚!”
拳刀相交,发出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那大汉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虎口崩裂,巨刀险些脱手,整个人更是被震得踉跄后退,满脸骇然!
而王天凡则借着这股反震之力,速度再增三分,彻底没入了刺目的传送光华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极远处天际,一道熟悉的血线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山谷方向激射而来!
墨渊!他果然追来了!
但,已经晚了。
“轰隆隆——!”
就在王天凡身影被传送光华吞没的同一时间,整个天陨残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变!
大地剧烈震颤,天空如同镜面般出现无数裂痕!原本就晦暗的天光迅速熄灭,恐怖的虚空风暴从裂痕中席卷而出,吞噬着沿途的一切!山脉崩塌,江河倒流,空间结构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崩坏!
“残界要崩塌了!”
“快跑啊!”
尚未进入传送阵的修士们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但更多的人连同他们脚下的土地,一起被蔓延的虚空裂痕无情吞噬、湮灭!
那座远古传送阵在发出最后一道耀眼欲芒的光华后,承受不住内外交迫的恐怖压力,轰然炸裂!狂暴的空间能量如同失控的洪流,将山谷内残存的一切,无论是修士、碎石,还是那些不甘的魂魄,尽数撕成了最原始的粒子!
墨渊化作的血线在距离山谷尚有数里之遥时,便被一股无形的空间壁障狠狠弹开,他眼睁睁看着那传送阵在自己眼前毁灭,看着整个残界走向终末,发出了不甘到极点的咆哮:
“不——!!王天凡——!!”
他的怒吼被淹没在席卷天地的虚空风暴之中。
……
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身体被投入了无尽的旋涡撕扯。王天凡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意力相合,全力对抗着传送带来的巨大压力。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噗通!”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他重重地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周身骨骼都在抗移,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但他顾不得这些,立刻强忍眩晕,翻身跃起,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开去,同时《蛰龙眠》秘术运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最低。
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带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不再是残界那令人压抑的血腥与腐朽。头顶是蔚蓝的天空,白云悠悠,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点。
他身处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四周古木参天,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出来了……”王天凡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了一丝。他仔细感知,确认周围数十里内并无强大的妖兽或修士气息,暂时安全。
回想起最后时刻残界崩灭的恐怖景象,他心有余悸。若非当机立断,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恐怕此刻也已随着那片陨落之地一同化为飞灰了。
“墨渊……”他眼中寒光一闪。此人未死,且见识了他部分底牌,日后必是麻烦。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传送带来的不适正在迅速消退,妖力消耗不大,只是神识略有疲惫。他寻了一处隐蔽的树洞,布下简易禁制,开始调息恢复。
同时,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需要确定自己身处何地。远古传送阵是随机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被传送到了修真界的哪个角落。
其次,必须尽快消化此次残界所得。乙木灵源、混沌母气之根、《太乙丹经》,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他的实力发生蜕变。
最后,关于青云宗……他摸了摸下巴。自己“陨落”于残界崩塌,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暂时脱离宗门视线?毕竟身怀重宝,回到宗门未必是好事。不如做个散修,暗中提升,更为自在。
数个时辰后,王天凡状态恢复至巅峰。他换下一身破损的青云宗外门弟子服饰,穿上了一袭普通的青衫,容貌也稍作调整,变得更为平凡不起眼。
他走出树洞,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山林之外,缓步而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新的征程,已然在他脚下展开。而属于“王天凡”的故事,才刚刚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