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宗一出现,气氛就变了。
赵峰忙道:“李老师,您误会了……”
赵峰努力牵动僵硬的脸部肌肉,挤出一个笑。
“我就是……我个人非常欣赏陈东默的才华,想邀请他加入我们辉煌娱乐,
大家就是坐下来随便聊聊,友好交流……”
“友好地交流?”
李凡宗哼笑一声。
他下巴朝门口那两个戳着的壮汉点了点,手指向台面上那份摊开的合同。
“让保镖堵着门,合同条款霸道得跟卖身契一样,逼着我的人按手印,这就是你们辉煌娱乐的‘友好’?”
“赵峰,你当我李凡宗是傻子?”
李凡宗的毫不客气。
他身后跟着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一个个脸色铁青,对着赵峰怒目而视。
这简直是在他们的地盘上撒野,把江城电视台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赵峰嘴张了几次,没说出一个字。
今天,踢到钢板了。
他那套在小明星、小网红面前无往不利的威逼利诱,在李凡宗这尊真神面前,就是个笑话。
李凡宗如今圈内的地位,辉煌娱乐也得给几分面子。
赵峰带人灰溜溜走了 。
李凡宗转过身,脸上的寒霜瞬间消融,他拍了拍陈东默的肩膀,声音温和了不少。
“你跟助理先回去吧,今天唱了那么久,也累了,好好休息。”
“谢谢李老师!真的太谢谢您了!”
陈东默眼眶泛红,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对着李凡宗,又是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李凡宗坦然受了这一礼,点了点头,随后视线落在了旁边一直很安静的梅梓身上。
“梅小姐,是吧?你留一下,我们单独聊几句。”
……
“坐。”
李凡宗自己先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对面。
梅梓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心里盘算着这位大佬单独留下自己的意图。
“今天,多亏了你。”李凡宗率先开口,语气很诚恳。
“要不是你来得及时,脑子也清楚,知道怎么拖延时间,东默那孩子今天就栽了。”
“李老师您言重了。”
李凡宗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没点燃,只是那么叼着。
“能在赵峰那种滚刀肉面前不露怯,还敢拿法律条文跟他掰扯,圈里很多老油条都做不到。
我很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今天之前,跟这个圈子没任何关系。”
梅梓坦然回应,“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一只脚已经踩进泥潭里了。”
李凡宗听到这话,终于笑了,将没点燃的烟放回烟盒。
“你这姑娘,有点意思。”
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敛去,神情严肃起来。
“赵峰今天吃了这么大的瘪,你以为这事就完了?”
“他们肯定会报复。”梅梓接话。
“对。明面上,他们不敢再来堵人。但背地里的手段,会比今天脏一百倍。”
李凡宗身体微微前倾。
“网络是最廉价,也最有效的武器。他们会立刻雇水军,去网上带节奏。
说陈东默的歌是抄袭的,说他人品败坏,私生活混乱,甚至把他祖宗十八代的黑料都给编出来。
总之,就是要把他刚有的一点好名声彻底搞臭。”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这是致命的。”
梅梓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知道,李凡宗说的这些,正是资本最擅长也最不齿的伎俩。
“我跟赵峰,不对,应该说我跟辉煌娱乐的梁子,二十年前就结下了。”
李凡宗靠回沙发上,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看很远的地方。
“那时候,我手下也带过一个年轻人,跟你身边这个陈东默一样,才华横溢,一把破木吉他能弹出整个世界。
我把他当亲弟弟,准备砸锅卖铁给他出第一张专辑。”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
“结果,就在专辑快做好的时候,赵峰,当时他还是辉煌老总身边的一条狗。
用一份我当时想都不敢想的天价合约,和一堆画出来的大饼,把那个年轻人从我身边挖走了。”
“后来呢?”梅梓轻声问。
“后来?”李凡宗扯了扯嘴角。
“辉煌签下他,根本就不是看中他的才华,纯粹是为了恶心我,为了打压我当时正在筹备的工作室。
他们把他雪藏了,整整五年。五年合约期满,那个曾经眼睛里有星星的年轻人,彻底废了。
灵气被磨没了,心气儿也散了,最后拿着一笔解约金回了老家,再也没碰过音乐。”
休息室里一片死寂。
梅梓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才华、梦想、一个年轻人最宝贵的五年……在资本的游戏里,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筹码。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李凡宗看上的人,绝不会再让辉煌那种垃圾公司碰一下。”
李凡宗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狠劲。
“陈东默我保定了。但是,光靠我一个人不够。”
他转头,直视着梅梓。
“你是发现他的人,也是他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
但你们现在这种口头上的‘合伙’,就是个笑话,一张纸就能捅破。
你需要一个正式的身份,一个能摆在台面上,让所有人闭嘴的身份,去保护他,也是保护你自己的心血。”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梅梓的心坎里。
“我旗下的法务,是圈内最好的。”李凡宗继续说:
“明天,我会让他们联系你,帮你们起草一份最专业、最没有漏洞的经纪合约。你,来做陈东默的正式经纪人。
以后,谁想打他的主意,就得先规规矩矩地来跟你谈。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直接上门抢人。”
这个提议,对现在的梅梓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正愁这件事,李凡宗就直接把最好的解决方案递到了她面前。
梅梓猛地站起身,对着李凡宗,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老师,谢谢您!”
“不用谢我,”李凡宗摆了摆手。
“我说了,我是在帮东默,也是在帮当年的我自己。我不想再看到一块好料子,被那帮人渣给毁了。”
话音刚落,梅梓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
是胖妞。
她朝李凡宗递了个歉意的眼神,走到角落接通。
“喂,胖妞,怎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乔静如平时咋咋呼呼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力压抑的抽泣和哽咽。
“梅子……我……我……”
那声音碎得不成样子。
梅梓的心猛地一揪:“静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哭,慢慢说!”
“……我……我……”
“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