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吃过早餐的丁承平忍不住将每道菜都尝试了几口,两道主食糕点也各自食用了一块,结果就是这顿早餐吃的有点撑,甚至打起了嗝。
幸好没打算去弄什么味精,丁承平自嘲的摇摇头。
凉菜比如玉兰片就是冬笋凉拌,以味鲜着称,凉拌豆腐丝都有用虾子佐配,以增其鲜;主菜中果子狸比火腿肉更鲜嫩,银鱼是用鲜鸡汤与火腿复煨,连素菜的芙蓉豆腐也是在鸡汤里滚过,起锅时还会加紫菜与虾提鲜。
这有钱人能吃到的膏梁(指山珍鲜货,精美饮食),你添加味精反而是画蛇添足,至于穷苦百姓?盐都吃不起不提也罢。
“丁兄胃口不错。”罗靖岳笑笑。
相比起来,他自己反而吃的很少,只是略微动了几筷箸,两道糕点都未入口。
“罗兄是否昨夜或者说有一段时间未曾休息好了?”
“怎么说?”罗靖岳放下了筷子,就这样看着他。
“罗兄脸色苍白,或许是因为气血不足所致;而且罗兄有黑眼圈,眼睛干涩,布满血丝,这也是熬夜的症状,会导致肝血不足;不知罗兄能否让我看看舌苔。”
罗靖岳再次笑笑,大大方方的伸出自己舌头。
“嗯,舌苔淡红,胖大,这是体内阴阳失衡气血不足的症状,而昨晚的罗兄情绪波动大,易怒,神色疲劳,这些都说明罗兄应该是有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了。”
“没想到丁兄还通医理,我何止是未休息好,而是好几日彻夜未眠,唉。”罗靖岳长叹一口气。
“罗兄有这么忙?可以将事情让其他人分担的。”
罗靖岳无奈的摇摇头,“不是我不想分权,而是很多事情其他人无法处理。就比如如今在这个县城,我这几千人应该布置在哪里?分成几组?如何轮班休息与工作?吃食在何处?休息在何地?甚至茅厕修建到何处?这些都还是小事,昨夜统计出县衙的库存粮食一共也就一万多石,这够我们这四千人能吃多少日?这种计算苦不堪言。”
又是计算问题?丁承平心里一动。
“不知罗兄,昨日统计出多少粮食?”丁承平拱了拱手问道。
罗靖岳看了眼丁承平,“一万八千余石。”
丁承平顺口说道:“按大夏国厢军标准月粮二石,4000人就是8000石,一万八千石足够食用两月有余。”
“在未出征的情况下,确实足够我等支持两月有余,不过丁兄眨眼间就说出结果,莫非曾在军中效力?”
“非也,术数乃君子六艺,小生略懂。”丁承平再次拱了拱手。
“丁兄擅长术数?”罗靖岳似乎颇为震撼。
“略懂。”丁承平再次肯定的回答。
“敢问丁兄,如果我要追逐某人,他乘船走水路,而我走陆路,大概需要几日方可追上?”
“那得看距离多远,罗兄,你应当知道水路日均能行走百余里,顺水之时能到两百里;急行军甚至能到400里,而你走陆路如果没有马匹,也就堪堪每日能行军30-50里,因此除非你走陆路能节省下大量路程,否则肯定追不上行舟之人。”
听到此处,罗靖岳似乎有些犹豫,抬头看看周围,也就他身后的两名侍卫与丁承平身后的展护卫,所以咬咬牙轻声说道:“我昨晚得到消息,狗太监何绍贞于三日前,从通州乘船北上,应该是前往吊州卫县再转道京师,通州至吊州的水路有1500里,而我们的人直接从通州的津县走陆路前往吊州,打算在卫县截杀,丁兄算算我们的人能否在狗太监到达卫县之前顺利赶上他的踪迹。”
“你们在启动这项追击计划之前难道没有大致算过能否成功?”丁承平很诧异。
“事在人为,无论能否追上,咱们都肯定要追杀这狗东西,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而且也确实是我罗家无人懂术数,这个算不出来。”罗靖岳有些尴尬。
丁承平心里觉得非常荒谬,但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
“好,我们大致算下行程:津县前往吊州卫县,大致600里,按照40-50里每日来计算,需要12-15日,三天前已经出发说明最快还需要9日;而通州到吊州的水路历程是1500里,因为有接近一半的路程是逆流,嗯,800里顺流估计只需要4-6日;而700里的逆流大致需要7-10日;加上也已经行走了三日,就这么算的话,我觉得想在卫县截胡的可能性不大。”
“为何?按照丁兄的预计,我们的人或许九日就能赶到卫县,而那狗贼也需要12-13日的行程,减去三日也需要九至十日,岂不是正好赶上?”罗靖岳不理解的问。
“罗兄,先不提对方会不会在中途改变路线,即使不改变路线,走水路的行程是船在前行,他个人是养精蓄锐的状态;而你们的人日夜兼程完全靠双腿,而且从你口气中似乎你们的人去追击也是比较匆忙下的决定,食宿装备上或许不是很充分,这样的条件下想要追上,我觉得有难度,除非有马匹!”
“真如丁兄所说看来这次是徒劳无功了,但等待结果看看吧,或许有意外。”罗靖岳双眼眯了眯,内心倒是显得很坚定。
两人在吃过早餐之后继续坐在怡红院闲聊,鸨母让婢女为两人上了茶,但行首花魁们并没有出现。
丁承平很好奇为什么罗靖岳会带他来这里吃早餐,吃完之后也是尽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
但没多久,丁承平知道为什么会约他来这吃早餐了。
此时从外头走进来不少人,而且从服装穿着来看,各个非富即贵,明显就是晃县以及周边乡镇权贵乡绅的代表。
在其中,丁承平还见到了几张熟面孔。
比如丁家村的村长,也是丁家族人的族长——丁远桥。
这真是:
赘婿半为奴,
祠堂牌位哭。
从此香火冷,
残烛照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