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下榻的酒楼客栈,丁承平转身对展护卫感谢了两句,两人就分开各自回房间。
丁承平与彭大小姐入住的是一间上房,走到房间门口时,里头的油灯还亮着,从门上映射出的影子能看到房间里似有二人,其中一人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正在喝着什么。
咯吱一声,推门而进。
彭大小姐将手中的碗放下,带着一丝雀跃道:“是郎君回来了。”
丁承平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彭凌君放下的碗,中药味扑鼻而来,皱着眉头问道:“这么晚还在喝药,是身子越发难受了?”
“郎君误会了,是妾下午觉得吃了一副药身子好受了些,才让小翠又去煎了一副,妾也希望自己的身子能早日康复。”
丁承平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翠,但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丁承平自己也熟悉药理,对郎中开的几副药并没有太多质疑,确实是缓解女性月事疼痛的方子,他担心的只是妻子在这期间是否过于难受。
但既然妻子强装着没事,无论真假,丁承平也没想要去戳破。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在家一般八点多就上床睡觉,如今已经十一点钟,丁承平自然而然觉得应该休息安寝。
“郎君,你可有见到怡红院的花魁,是不是人间绝色?”
无论是什么时代的女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而且首先在意的就是容貌。
“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最终评选出谁是花魁,但是几名行首都一一见过,确实还不错,无论容貌还是才情都对得起花魁的称呼。”
在一个女人面前去赞美其他女人是大忌,灵魂来自现代社会的中年油腻男自然知晓其中利弊,所以不愿去说太多,也不会点出具体的人物来点评,只是笼统概括,点到为止。
“她们肯定都很擅长音乐舞蹈还有文学诗词,能跟你们这些才子们谈到一块去。”彭大小姐有些嫉妒的轻叹一口气。
“娶妻娶贤,那些取悦人的技艺本就登不上大雅之堂,娘子应当不会嫉妒这些事情才对。”
“说不嫉妒还是有少许的,音乐舞蹈,诗词歌赋,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妾从小接受的教育确实不是这些,其实我也希望能跟郎君一起读书写字,吟诗作画。”
“画画就算了,我教你写字作诗好不好?”
“好呀,妾从小启蒙过,识得一些字,也写过字,只是当初年幼贪玩,学习不认真,如今字依旧写的歪七八扭不堪入目,而且作诗?妾更加不会了。”
“没关系的,我的字也写的不怎么样,反正又不给别人看,我们自己欣赏;作诗也一样,反正又不诵给别人听,不用太在意,明日回家我们就开始练字作诗。”
“好,谢谢郎君。”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不早了,我们歇息。”
“那,今晚要不要让小翠陪你?”
“又来了,你就只记得这个,今日我也累了,就这样歇息吧。”
“哦,那好。”
其实彭大小姐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丁承平,比如青楼是怎么个样子,大家(指的是才子们)在青楼都是怎么玩的,比如有些什么吃食,聊些什么话题,又会有哪些诗作传出。
但是彭大小姐从小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培养,纵使自己好奇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然后又担心自己丈夫是不是有些不方便说出的话,所以将一切好奇心埋在心底,没有再追问。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亮,一行人就起床下楼吃了早餐。
“这几日天气太热,趁清晨凉快,如没有其他事情,咱们早些回上坪镇为佳。”
小翠只是个丫鬟,但一直跟着彭凌君,在彭府也是为数不多的一等丫鬟,其地位就相当于半个管家。
彭凌君也很重视小翠的意见,觉得她说的没错,习惯性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丁承平,“郎君如何看?”
“善,确实天气太热轿夫们也辛苦,吃完早点我们就启程回家好了。”
“好,那就如此安排。”彭凌君微笑着应允此事。
跟昨天来城里时不太一样的是丁承平选择了骑马,而昨日是乘轿。
况且昨日在轿子里丁承平一晃一晃的,晃得他睡着了,等于一路上是睡过去的。
今日骑在高头大马上,见到了真实县城周边的景象。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总是会提到一个词:坚壁清野。
但是丁承平一眼望去,至少在晃县完全没必要,因为出城这几里地本就没有树木与房屋,只有无尽的沙尘黄土。
要知道晃县是大夏国的南方,根据自己脑海里融合了原主的记忆以及在彭家的所见所闻,也是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土人情,但这铺天盖日的黄沙遮日让丁承平眉头紧锁。
路上见到的行人无论老幼都是灰扑扑脏兮兮的,也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丁承平清晰的记得昨日在酒楼,那些才子们一口一个如今的皇帝是明君,不仅任用贤臣而且从不大兴土木,如今的大夏朝在那些士子口里甚至算得上是盛世,但底层百姓的生活却如此劳苦不堪。
这马上就要进入深秋,从而转入冬季,晃县周边几十里地都见不到像样的树木,不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取暖问题如何解决,而这就是所谓的盛世?
视线所及之处也能见到远处有山峰,但山上依旧是光秃秃的。
如果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想上山当土匪山贼怕是都不行,因为你山上无任何树木遮挡,全是光秃秃的,没有植物也就意味着没有动物,那你吃什么?而且没有树木遮挡或者没有木料修房子修栅栏建基地,这官兵来了你又如何防守?
在此之前,丁承平把穿越到古代想象的有多美好,如今见到真实的古代乡镇就有多寒心,现实与理想的差距对比过于悬殊了。
这真是:
穿越盼,
穿越盼,
一朝穿越浑身胆,
理想很丰满;
立刻返,
立刻返,
撒丫子跑唯恐晚,
现实很骨感。
——《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