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看在昨日才支付了四百两的份上,丁公子就按卖身契上写明的一千两赎身费支付吧,老身也不另加你的钱。”
“谢鸨母体谅。”丁承平赶紧从身上拿出了那张一千两银票递到了鸨母手中。
“敢情是早准备好了?老身去将卖身契给你们取来。”说着,鸨母还瞟了孟欣怡一眼。
孟欣怡顿时会意,“女儿陪妈妈去。”
两人相扶着离开房间,只剩丁承平一个人在那里傻乐。
当“母女”俩走到另外一间房后,鸨母脸色变得严肃,冷冷的道:“可还记得这间屋子?”
孟欣怡缓缓的跪了下去:“女儿记得,当初玉儿姐也是在此跪求妈妈放她离去,而妈妈念及玉儿姐多年的服侍之恩,成全了她。”
“不要拿玉儿来说事,当初你自己是如何说的可还记得?”
“也记得,当初女儿说不愿意嫁入彭家为妾,只求自己多赚银子,将来自己为自己赎身。”
“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呀,我还以为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那今日是怎么回事?”鸨母有些生气。
孟欣怡轻轻的说道:“妈妈,丁郎与旁人不一样。”
“哈哈哈哈,真是荒谬,妈妈我见过的男人比你走过的路,吃过的盐还要多!能有什么不一样?哦,是了,还真是不一样,他是个赘婿!老娘在青楼混了四十年,还真没见过几个赘婿敢来楼里消遣玩乐,你跟他回家,家中正妻不但能打断你的腿,还能将他的腿打断,你可知道?”鸨母有些恨铁不成钢。
“妈妈,有些事我知晓而你不知道,但我也就不解释了。记得当初你也问过玉儿姐,是不是愿意自己贴钱跟了人家去。”
鸨母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孟欣怡,冷冰冰的问道:“所以呢,此时你待如何?”
“我跟玉儿姐的回答一样,我愿意;如果丁郎真的负了我,或者嫁入彭家真的生不如死,我也认命。”
“唉,老天真是不公,为什么我们女儿家的命运从来都是被男人所左右,难道我们女儿家除了认命就没有其他选择?罢了,罢了,此时你已经听不进劝,只有自己经历过才会懂得,你好自为之吧。”
“谢妈妈成全。”孟欣怡赶紧行礼谢恩。
“芸儿可待如何?”
“自是跟着我。”
“那两张卖身契你都拿去。”
孟欣怡再次见到印有自己指印的卖身契也有些激动,颤巍巍的将两张薄薄的纸片拽在手里好一会,才郑重地收回到口袋里。
“拿到卖身契之后,好吧,此时也无用,记得将来去县衙重新改换户籍,这样你就不是贱籍而是良籍了,唉。”
“是,妈妈,这些我知道的。”孟欣怡此时双眼也已经有眼泪在打转。
“那我们过去,别让你的丁郎等久了。”
其实两人没有离开多长时间,丁承平一杯茶都没有喝完。
当两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丁承平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双手握住了孟欣怡,“拿到了?”
孟欣怡面带笑容,轻微的点了点头。
丁承平立马转身对着鸨母拱了拱手道:“谢鸨母成全,不过这段时间不仅怡儿要暂时住在这里,我也可能还得住在这里。”
“楼里可没有白食之人,丁公子只要付钱,一切都好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会少了鸨母的银子。”
“那老身就不碍诸位的眼了,你们随意吧。”鸨母转身离开了房间。
鸨母一离开,两人就紧紧拥抱在一起。
“真好,你终于属于我了。”丁承平一脸满足。
“丁郎,你可不要负我。”孟欣怡也是感慨万千。
“放心吧,绝不会,除非我死。”
“别,丁郎,我信你,别诅咒。”孟欣怡赶紧伸出手挡在了丁承平的嘴巴面前。
丁承平笑笑,再次轻拥着她,手上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孟欣怡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意图,红着脸说:“丁郎,别,我们还是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再说。”
“好,我们过去。”
兴尽晚回舟,
误入藕花深处。
嗯,在这里,如果把“误入”改成“已入藕花深处”似乎更为恰当。
又是在吟完曹雪芹先生的“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之后的贤者时间。
感情正如漆似胶的两人依旧相拥在床上。
“丁郎。”
“嗯?”
孟欣怡摇摇头,没有作声。
丁承平一笑:“又是只想轻唤一声我的名字?”
孟欣怡点了点头。
其实她这回是想问自己的爱郎为什么会去做上门女婿,但是话都到喉咙里了,还是觉得不妥,所以在丁承平误会之后才点了点头。
“丁郎,其实我见过彭大小姐,还不止一次。”
“对,有一回我们在成衣铺子里见过,当时你那小丫鬟把我当仇人一样对待。”
“在我印象中彭大小姐很端庄、很讲礼仪,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她的丫鬟也很厉害,临危不乱。”
“凌君其实很好相处,我相信以后你们会合得来,至于小翠?是挺不错,办事总是井井有条,值得信赖。”
“丁郎,或许有件事你并不知晓。”
“哦,你说说看。”
“其实彭大小姐派人来过楼里。”
丁承平是真的一愣:“凌君派人来过这里?来干什么。”
孟欣怡若无其事的说道:“她派人来找询问我的赎身费,并且对妈妈言明说想为我赎身来侍奉你。”
丁承平被吓的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凌君曾经派人来了解你的情况,并且打算为你赎身,目的是来侍奉我?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嗯,就是我们在成衣铺子见面的那次,你在街上向我们致歉,说是以后再见,再也不见的那次,当天夜里。”
丁承平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那个时候我跟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凌君怎么会突然来为你赎身,难道她知道随后我们会在一起?她能预知未来?难道她也是穿越?”
这真是:
女儿身世似浮萍,风雨任飘零。
鸨母苦言相劝,终是意难平。
嫁赘婿,我愿意,盼放行。
若逢负心,生不如死,我亦认命。
——《诉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