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内部新政迭出,气象万千,如同一棵奋力汲取养分、茁壮成长的树苗,其勃勃生机与日渐粗壮的枝干,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周边势力更深的忌惮与更隐秘的敌意。曹操编织的绞索,正随着华国力量的显现而悄然收紧,首先发难的,并非北方的铁骑,而是来自看似已臣服的南疆与潜藏于繁华之下的内部暗礁。
南疆波澜再起——“黑齿部”之乱的后遗症。
狼山峪市场岩豹被擒,交由华蛮共管会与祝融夫人共同裁决。最终,为维护盟约威严,祝融夫人虽心有不忍(岩豹之父曾是其麾下勇将),仍不得不下令重责岩豹八十鞭,并罚没黑齿部未来一年的盐铁交易份额,以儆效尤。
处置虽公,却未能平息所有蛮族部落的暗流。黑齿部本就对盟约不满,此番受罚,更是怨气冲天。岩豹之父,黑齿部大头领岩虎,表面遵从祝融夫人之命,暗中却开始联络其他几个同样对华国抱有敌意或觉得在交易中“吃亏”的部落,如盘踞在更南方瘴疠之地的“毒蝎部”、以及以彪悍桀骜着称的“飞熊部”。他们不满祝融夫人“亲汉”政策,认为蛮族的未来在于刀剑与掠夺,而非交易与妥协。
一股反对祝融夫人、敌视华国的暗流,开始在南疆的群山密林中悄然汇聚。他们不敢正面挑战祝融夫人的权威,却开始小股出动,袭击落单的华国商队,骚扰边境哨卡,制造事端,试图以此破坏盟约,挑起更大的冲突。这些袭击虽未造成大规模伤亡,却如同附骨之疽,牵制了华国南疆的部分兵力,也使得边境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内部暗礁浮现——士族余波与北地细作。
科举的持续推行与新政的深入,不断挤压着传统士族的生存空间和政治影响力。尽管林越以强硬手腕和实际利益(如允许士族子弟参与官营工坊管理、承包部分工程建设等)进行安抚,但根深蒂固的阶层优越感与对“礼崩乐坏”的恐惧,使得一部分顽固派士族始终难以真正归心。
曹操的招揽之策,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找到了这些潜在的突破口。来自北方的细作,以行商、游学士子甚至落魄亲戚等各种身份为掩护,暗中与这些对华国新政心怀不满的士族接触,许以曹操麾下的官职、田宅,煽动他们“弃暗投明”,或至少在华国内部制造混乱,提供情报。
零陵城内,以陈姓老举人为首的几个本地士族,便在北方细作的蛊惑下,开始暗中串联。他们不敢公然反抗,却利用其尚存的地方影响力,在征收“府兵”赋税(府兵虽授田,但其家庭需承担部分额外赋税以弥补军费)、推行《华律》审理旧案等具体事务上阳奉阴违,制造阻力,散布“新政扰民”、“与民争利”的流言。甚至,有人试图通过贿赂、拉拢等手段,腐蚀新近上任的科举官员,尤其是那些出身寒微、骤登高位者,企图从内部瓦解这支新生力量。
北疆压力升级——经济封锁与军事威慑。
与此同时,北方的夏侯尚部,在曹操的严令下,加强了对华国北境的封锁与威慑。不仅严格盘查过往商旅,更时常派出小股精锐骑兵,越过实际控制线进行武装巡逻,甚至故意挑起小规模摩擦,如射杀华国边境哨兵、摧毁界碑等。虽未爆发大规模战斗,但这种持续的、低强度的军事压力,如同钝刀子割肉,迫使华国不得不将更多精力和资源投入到北部边防,消耗着国力。
更严峻的是,曹操凭借其强大的影响力,开始对华国实施事实上的经济封锁。他严令控制下的州郡,禁止向华国输出粮食、马匹、铜料、硝石(尽管此时硝石的重要性尚未被广泛认知)等战略物资,并试图切断华国与北方的一切贸易渠道。虽然华国已通过交广、海贸开辟了新的来源,但成本上升、供应不稳定等问题开始显现,尤其是优质战马的获取变得极其困难,制约了骑兵力量的发展。
林越的应对——刚柔并济,内外兼修。
面对骤然升级的多方压力,林越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与缜密。
对于南疆的骚扰,他并未立刻派兵大规模清剿,以免落入圈套,激化与祝融夫人的矛盾。而是命令王统领,派遣以先登营小队为骨干的精干力量,辅以熟悉地形的蛮族向导,组成“快速反应游骑”,针对性地猎杀那些袭击商队的蛮族小股部队,行动迅猛,下手狠辣。同时,通过官方渠道,再次向祝融夫人重申盟约,并“提醒”她,若不能有效约束麾下部落,维护边境安宁,华国将不得不采取“必要措施”以自卫,将压力巧妙地转移给了祝融夫人。
对于内部士族的暗流与北地细作,林越则采取了刚柔并济的策略。“靖安司”在王统领的坐镇下,加大了清查力度,数名北方细作和与之勾结的胥吏被揪出,当众明正典刑,以震慑宵小。而对于陈老夫子等士族,林越则亲自召见,一方面严厉警告其行为已触犯《华律》,另一方面,则给予其家族子弟参与管理新建“官立印书馆”(负责刊印蒙学教材、官府文书)的机会,进行最后的安抚与分化。
至于北方的军事压力与经济封锁,林越深知暂时无力正面打破,遂采取守势。命令北部边境各堡垒提高警戒,依托水泥工事和锰钢弩射程优势,采取“刺猬”战术,让夏侯尚的小股部队无从下口。同时,度支司在大乔主持下,进一步优化物资调配,加大海贸力度,甚至开始尝试与更南方的林邑国(占婆)等东南亚古国建立联系,拓宽资源渠道。
然而,林越心中清楚,所有这些应对,都只是治标不治本。曹操的绞索正在收紧,南疆的隐患并未根除,内部的暗流仍在涌动。华国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或者一次足够分量的力量展示,来打破这愈发令人窒息的困局,震慑内外敌人。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格物院深处,投向了那已初步成型、却尚未经历真正战火考验的“惊雷”之力。或许,是时候,让这声闷雷,在更多人耳边炸响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华国内外,暗流激荡,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而林越,这位穿越时空的执棋者,已然开始布局,准备在这乱局中,为华国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