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叙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眩晕的蕾丝床幔,空气里弥漫着甜腻过头的花果香薰味。
“呃……”她试图撑起身体,却感到一阵异样的轻盈和……束缚感。低头一看,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精致的蕾丝手环,身上穿着一件过分可爱缀满蝴蝶结的粉色睡衣。更要命的是,胸前平坦的触感和身体结构微妙的差异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男性身体?
记忆伴随着系统的冰冷提示音强行涌入脑海:
【任务世界:《会长是女仆大人》】
【当前宿主身份:兵藤葵】
【任务目标:1. 让碓冰拓海爱上兵藤葵。 2. 成功甩掉碓冰拓海。 3. 与鲇泽美咲确立恋爱关系。】
【备注:兵藤葵原生愿望强度:S级(扭曲执念),任务评级:SSS级(地狱)。】
“噗——咳咳咳!”温叙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这具陌生纤细的喉咙。她(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虚空,仿佛那里站着那个无形的系统。
“碓冰……爱上我?甩掉他?再和美咲在一起?”温叙的声音带着新身体特有的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清亮,此刻却充满了荒谬和绝望的嘶哑,“系统!你玩我呢?!兵藤葵是男的!碓冰又不是Gay!”
系统沉默。
只有那行冰冷的【任务评级:SSS(地狱)】在意识里闪烁着不祥的红光。
“上一个世界……的‘网开一面’,代价就是这个?”温叙攥紧了身下缀满蕾丝的床单。她想起魂冢觉醒时胸口永恒的冰冷……所有的牺牲,换来的是更深的泥潭。
愤怒和无力感像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脏——如果那东西还能称之为心脏的话。
魂冢能量在体内缓慢流淌,维持着这具“活尸”的最低限度运转,同时带来恒定不变低于常人的体温和挥之不去的苍白。
“冷静……冷静……”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尽管这具身体的肺活量感觉也小得可怜。“至少……这是个和平的世界。”她环顾这个充满少女气息、堪称“恐怖”的房间,墙上贴满了可爱的海报,梳妆台上堆满了化妆品和假发。
“没有怨念怪物,没有超自然追杀……表面上。”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精致又雌雄莫辨的脸。戴着长款金色假发,大大的蓝色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嘴唇,皮肤白皙(虽然也不能不白)。
身高160cm不到,骨架纤细,穿着那身粉色睡衣,活脱脱一个可爱的美少女——如果忽略掉平坦的胸部和略显单薄的肩膀线条的话。
这就是兵藤葵,男扮女装的“公主大人”,拥有大批拥趸。
“战斗力……零。”温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身体别说打架,跑个八百米恐怕都要喘半天。
别说对上碓冰拓海那个怪物级别的体能和智商,就是被美咲会长那正义的铁拳擦到边,估计也得散架。
“地狱级……真是贴切。”温叙喃喃自语。第一步,让那个眼高于顶、洞察力惊人、对美咲有兴趣的碓冰拓海,爱上现在这个状态的自己?这难度堪比让太阳从西边出来。
“系统,给我兵藤葵的记忆和人际关系资料。”温叙沉下脸,对着空气命令。既然无法反抗,就只能先了解“战场”。
【信息传输:兵藤葵记忆碎片(侧重人际关系、行为模式、当前处境)】 系统毫无感情地回应。
信息流涌入,温叙闭眼消化。
兵藤葵,家境优渥,性格娇纵任性,有点小自恋,热衷于被追捧。男扮女装一方面出于个人喜好和满足感,另一方面似乎也带着某种对传统性别观念的叛逆和挑战。
“扭曲的愿望源头……”温叙皱眉,“被碓冰看穿和压制的不甘?对美咲那种强大独立特质的向往?还是单纯想报复社会式的玩弄人心?”兵藤葵本身的愿望就充满了矛盾和不合理性,难怪系统评级SSS。
她走到衣柜前,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柜门。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女装,从甜美洛丽塔到学院风制服,应有尽有,色彩缤纷得刺眼。旁边还有一个稍小的柜子,挂着几套中学的男生制服,崭新得像从未穿过。
“第一步……适应身份。”温叙认命地伸出手,指尖划过一件件柔软的衣裙。
魂冢能量带来的感官钝化让她对布料触觉的反馈有些模糊,但那份心理上的抗拒感依然强烈:“兵藤葵,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为了‘存在’下去……”
她挑出一套中学女生的标准制服,动作僵硬地开始更换。镜子里那个穿着水手服、百褶裙的身影,美丽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苍白的面色在粉紫色房间的映衬下,更显出非人的脆弱。
她拿起梳妆台上一个镶满水钻的可爱发卡,别在微卷的短发上。
镜中的“少女”露出了一个属于兵藤葵的甜美笑容,只是眼底深处,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历经生死后的疲惫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龙……)
就在这时,一股带着熟悉气息的凉意,悄然弥漫在房间角落。不是空气变冷,更像是……某种存在的降临,扰乱了空间的常态。
温叙的动作瞬间僵住。魂冢核心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悸动,是链接的共鸣。
她猛地回头。
窗边厚重的粉色窗帘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如同凭空出现的黑色礁石,瞬间割裂了满室梦幻的粉紫泡泡。
真田龙。他穿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衣服,整个人带来的压迫感,让这个堆满玩偶和蕾丝的房间显得无比沉闷。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温叙——锁定了“兵藤葵”这张陌生的脸。
那双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照出震惊、困惑,以及一丝猝不及防的痛楚。
他的视线在她那张雌雄莫辨且苍白精致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几乎是本能地下移,落在她的胸口。
那里,一片平坦。隔着水手服柔软的布料,本该有心跳起伏的地方,只有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