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早误会了!
他以为她是在保护爽子远离他!远离他这个刚刚才对她许下“只要你说需要我,我就在”的誓言,却转头就让她感到“危险”的人!这个认知,对他此刻濒临崩溃的精神而言,无异于致命一击。
系统尖锐的警告声和风早眼中那片死寂的灰败在她脑中疯狂撕扯。
不能让怨念碰到爽子!可风早……他真的要碎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冲破了所有的理智和系统的条框——必须把风早也带离这里!必须把他从这即将爆发的怨念漩涡中心拖出去!至少远离爽子!
“风早!” 温叙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紧张而变形。
她猛地松开爽子的手腕,在爽子更加惊愕的目光中,转身扑向风早。她不再看那片翻滚的怨念,只是死死盯住风早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臂!
风早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
他低头,茫然地看着温叙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那力度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跟我走!” 温叙的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她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猛地发力,拽着风早就朝着与爽子相反的方向——走廊深处通往教学楼后部、此刻空无一人的楼梯口——跑去!
风早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被温叙拽得一个趔趄。他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任何疑问,只是被动地被那股强大的拉力拖着,踉跄地跟着她奔跑起来。他身后那片翻腾的暗红怨念,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剧烈地波动着膨胀着,紧紧追随着他移动的身影,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沉粘稠。
“小梅!风早同学!” 爽子抱着纸箱,完全僵在了原地。她看着温叙先是急切地把自己拉开,仿佛风早是什么洪水猛兽,紧接着又以粗暴的方式拽着风早跑开……这前后矛盾充满独占意味的行为,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夕阳的金光落在她白色的和服上,却衬得她脸色更加苍白,眼中充满了受伤的茫然和无措。
为什么……要拉开她?又为什么……要带走风早同学?难道刚才他们……?
“喂!小矢!你快看那边!”
就在温叙拽着风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口阴影中的瞬间,一个充满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在走廊另一头响起。
是吉田千鹤。
她和矢野绫音刚刚收拾好东西,正提着包准备离开教室。吉田习惯性地探头寻找胡桃和爽子,却恰好撞见了这极具冲击性的一幕:胡桃先是把爽子从风早身边拉开,动作急切,紧接着又像抢人一样,猛地抓住风早的胳膊,用一种近乎“拖拽”的方式,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跑掉了!被拉走的风早,神情麻木,毫无反抗,背影狼狈不堪。
矢野绫音顺着吉田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瞬间拧紧。她精准地捕捉到了胡桃决绝的背影、风早失魂落魄的顺从,以及……走廊尽头,爽子独自一人抱着纸箱,孤立无援地站在暮色中,像一尊被人遗忘脆弱苍白的雕像。
“搞……搞什么啊?!” 吉田千鹤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她一把扔下自己的包,指着温叙和风早消失的方向,声音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拔得更高,“胡桃她疯了吗?!她刚才是不是推了爽子?!她拽着风早跑什么跑?!风早那家伙怎么回事?!像丢了魂一样!” 她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恨不得立刻追上去问个明白。
“小千,冷静点!” 矢野绫音的声音异常冷静,但她的眼神却沉了下去。她快步走到僵立着的爽子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目光却依旧紧锁着楼梯口那片吞噬了两人身影的阴影。“情况不对劲……非常不对劲。风早的状态,胡桃的反应……都太反常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争风吃醋”那么简单。
楼梯的阴影里,温叙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风早拉下了几级台阶,暂时避开了走廊的视线。她急促地喘息着,心脏狂跳得快要冲破胸膛。
系统的警告声依旧在脑中低鸣,提示着风早精神能量的剧烈波动和怨念的持续存在。
她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才敢回头看向被她拉下来的风早。
风早被她拽得有些站不稳,一只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壁。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那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质问,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濒临极限的脆弱。
温叙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他没有发怒,没有凶人——风早翔太的性格决定了他永远不会对女生,尤其是他曾真心想要帮助、甚至刚刚才承诺过要守护的女生恶语相向。但这无声、沉重、好像被整个世界背叛和抛弃的静默,比任何怒吼都更让温叙心胆俱裂。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番举动,无疑是在他碎裂的心上又狠狠踩了一脚,将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风早,我……” 温叙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系统的枷锁让她无法解释真相,而眼前风早的状态,让她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承受着这巨大的痛苦和误解,那团翻滚的暗红怨念,因为他的沉默和压抑,反而变得更加凝实、更加不祥。
这是一步险之又险的棋。她暂时隔开了怨念与爽子的直接接触,避免了最坏的“污染”,却也亲手将风早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并让爽子和吉田、矢野目睹了足以产生毁灭性误会的场景。
风暴的中心,似乎只是从爽子身上,转移到了她自己和风早之间,并且变得更加猛烈和不可预测。
“风早……” 温叙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振作一点……求你了……”
风早毫无反应,仿佛她的声音只是穿过空气的尘埃。他依旧沉浸在那片被背叛和彻底否定的痛苦泥沼中,温叙那句“危险”和她急切拉开爽子的动作,在他濒临崩溃的脑海里无限放大和扭曲,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需要他?不,她只是需要他远离爽子,远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