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之沐刚一踏进云海阁华美的大堂,便察觉到两道不善的气息锁定在自己身上。
原本喧嚣的环境瞬间安静了几分。
不少食客的目光都隐晦地投向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看好戏又带着同情的复杂氛围。
他抬眼望去,只见前些日街上那位”强抢民男“的柳相依正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站在中央。
而她身旁,还立着一位面色倨傲的老者。
“哟,可算回来了。”
柳相依扬起下巴,“等你半天了。”
周围立刻响起了压低的议论声:
“又是柳家这位大小姐…这回盯上这位玄衣道友了?”
“啧,这位道友模样气度是真出众,可惜了…...”
“之前李公子被她强掳去,不过半月就厌弃了,听说道心受损,至今还在家里修养呢!”
“还有更早那个赵修士,顶撞了她一句,就被废了修为扔出城外…...”
柳相依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或者说早已习惯。
她指了指身旁的老者,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两仪宗的刘长老。
忘了告诉你,我们柳家,乃是两仪宗的客卿家族,
而我柳相依,更是两仪宗的亲传弟子!”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叶之沐,带着势在必得的蛮横:
“我看上的人,还没有能逃出我手心的。
识相点,乖乖跟我回去,少不了你的好处。”
叶之沐站在原地,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他缓缓抬眸,那双深邃的眼瞳中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寒冰。
他盯着柳相依和那位刘长老,声音平淡得令人心悸:
“若我不愿,你们待如何?”
柳相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纤手一挥:
“不愿?那就打到你愿意为止!”
她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侧头对那刘长老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娇蛮的挑剔:
“刘长老,下手注意点,别打坏了他的脸,本小姐还就看上他这张脸了。”
那刘长老原本捋着胡须,一脸不屑与倨傲,炼虚境八重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
显然没把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玄衣修士放在眼里。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叶之沐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对上时,他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深邃如同亘古寒渊,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
更深处,则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
一丝恐怖的杀意!
刘长老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
冷汗涔涔而下。
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死寂的刹那。
两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致毁灭之意的绝仙剑意,如同穿越了空间,瞬间没入两人体内!
“呃啊——!”
刘长老和柳相依同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仿佛正在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赖以修炼的根本——道脉,正在被一股霸道无比的力量寸寸斩断!
多年的苦修,顷刻间化为乌有!
叶之沐冷漠地看着瘫软在地、修为尽废、面露绝望的两人,如同在看两堆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现在,你们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依仗。
我很好奇,
倘若没有了两仪宗给的身份,
没有了这一身修为,
你们在这东南城,又会落得何种下场呢?”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缓缓消散在原地。
柳相依与刘长老在云海阁众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和指指点点的目光中,如同丧家之犬。
强忍着道脉被毁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屈辱。
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这让他们尊严扫地的奢华之地。
身后传来的讥讽议论,如同鞭子般抽打在他们的背上。
叶之沐并未在云海阁多做停留。
他回到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
其实并无行囊,不过是确认是否留下痕迹。
随即,他便推开窗。
身形化作一道墨色流光,悄无声息地冲天而起,离开了东南城。
剑光迅疾,撕裂云层,朝着两仪宗的方向疾驰。
他不再掩饰速度,将御剑之术催发到极致。
下方的山河城池飞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块。
不过半日功夫,前方地平线上便出现了连绵起伏、气势恢宏的山脉。
主峰高耸入云,隐约可见无数亭台楼阁点缀其间。
灵气氤氲,气象万千,正是东洲大宗——两仪宗的宗门所在。
此刻,两仪宗那高达数十丈、由整块“镇山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山门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宗门果然如传言中那般,正大张旗鼓地广开山门,招收新弟子。
巨大的广场上,来自东洲各地、甚至还有其他大洲慕名而来的年轻修士摩肩接踵。
他们排成了数条蜿蜒的长龙,人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紧张与向往。
这便是大宗的底气与气象,丝毫不担心有人敢在此时闹事,亦或是宵小之辈混入其中。
山门大开,迎八方来客,自信能甄别良莠,纳天下英才。
叶之沐按下剑光,落在距离山门尚有数里的一处僻静山林。
他收敛了周身那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与磅礴威压。
玄衣也显得朴素无华,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前来碰碰运气的散修。
面无表情地步入那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随着涌动的人群,一步步走向那洞开的巨大山门。
周围是兴奋的交谈声以及两仪宗弟子维持秩序的呼喝声。
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他就这样,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踏过了两仪宗那气势恢宏的门槛。
正式进入了这座盘踞东洲多年、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宗门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