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
晨光透过密林顶层交错的枝叶,在铺满腐叶的地面洒下斑驳金辉。
楚芸汐青碧色的身影在古木间轻盈穿梭,宛如林间初生的精灵。
她足尖轻点盘虬的树根,惊起几只闪烁着磷光的灵蝶。
银铃般的笑声惊散了林间的薄雾。
叶之沐始终与她保持着三步距离,青衣拂过沾露的蕨草却不染半分湿意。
每当有暗影中的毒虫欲要暴起,
或是隐匿的妖藤悄然缠来,
总会在触及她衣角前被无形剑气绞为齑粉。
两个时辰后。
嗤——
青锋剑挽起一朵青莲,将最后一只通灵境狼妖的咽喉洞穿。
楚芸汐收剑回身时,周身灵气突然如潮汐翻涌。
道道精纯的灵力自道脉涌向四肢百骸。
在她眉心灵台处凝成一抹璀璨的光点。
通灵境二重,水到渠成。
叶之沐静静望着她突破时流转的灵光,眼底并无意外。
这数日来,她每斩灭一头凶兽,每一次战斗,体内被强行压制的药力便消化一分。
想起前月为她炼化的那些万年雪参、万年玉髓,
若非他时时护持着道脉,这丫头怕是会被磅礴的药力撑破丹田。
眼见还有突破之兆。
“沐郎!”
楚芸汐欣喜地转身,却见他指尖轻弹。
一道清辉没入她眉心,将翻涌的灵气稳稳压制。
“根基未稳,不可冒进。”
她眨了眨双眸,乖乖任他探查道脉。
感受着他渡来的温和灵力如春水般抚过每处窍穴。
忽然想起那些被他“强迫”吞服灵药时的日夜,
心头泛起细密的甜。
就在此时。
叶之沐怀中的红玉再度泛起异常波纹。
他读取讯息时,眉头渐渐锁紧,周身的气息都凝滞了几分。
“沐郎?”
楚芸汐见他神色凝重,不由轻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叶之沐抬眸看向她,声音低沉:
“至先宗宗主徐任圣想要见我一面,解释当年神剑崖之事的......内情。”
楚芸汐闻言一怔,想起孙海冥临终之前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她略一沉吟,便坚定地说道:
“去见他。”
见叶之沐欲言又止,她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胸前。
“别顾虑我。若此事背后真有隐情,不查个水落石出,你心中始终难安。
我是你的妻子,既许了你今生,合该与你共担。”
叶之沐低头看她认真的模样,不由挑眉轻笑:
“夫人这般善解人意,倒是让为夫连聘礼都省了?”
楚芸汐闻言一愣。
“好你个叶之沐!”
她顿时涨红了脸,“占了人家身子,现在连聘礼都想省?”
说着便举起粉拳要捶他,不料叶之沐竟侧身避开。
她怔怔望着落空的手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你居然躲开?”
下一刻,她猛地跃上他的后背,叶之沐连忙伸手托住她。
楚芸汐一边捶着他的肩膀,一边气鼓鼓地嚷道:
“还敢躲!连聘礼都不给,我......!”
话到嘴边,那句“不嫁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这才惊觉,自己早已被他吃得死死的。
顿时泄了气,无力地趴在他肩上。
“横竖......清白都教你夺去了......”
她忽然抽抽噎噎地演了起来。
“除了嫁你还能如何?聘礼不给便不给罢,只盼夫君日后能给口饭吃......”
见她越说越可怜,叶之沐哭笑不得地问:
“真不要了?”
“夫君不给,妾身又能如何?”
她假意抹泪,“若是见了舅舅和剑宗主,妾身定不会说夫君半句不是......”
话音未落,忽觉掌心一沉,一幅古朴的卷轴已落在手中。
展开一看,其中竟有万千气象流转,日月星辰在其中明灭生辉。
“这是......?”
“乾坤图。”
叶之沐温声答道,“三宗底蕴,尽在其中。”
楚芸汐望着掌心流转星辉的乾坤图,
又抬眸看向叶之沐含笑的眉眼,
纤指轻轻抚过卷轴上玄奥的纹路,
从他的背上悄然落下。
“夫君......”
她眼波流转,歪着头狡黠一笑。
“这聘礼......不是该送去玄元宗,由舅舅过目么?”
叶之沐一时语塞,还未开口。
便见她已将图卷收进袖中,唇角弯起甜甜的弧度:
“不过夫君既然给了芸汐,芸汐便收下啦。”
他望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不由低笑:
“芸汐已是沐云宗宗主,执掌宗门资源原就是分内之事。”
“原来......”,她指尖轻轻点着袖中的图卷,声音轻软,“在夫君心里,芸汐值得这般天地至宝?”
林间微风拂过,他替她拢好鬓边碎发,目光温柔如春水:
“纵将世间珍宝寻来,犹觉不够。”
楚芸汐仰起脸,眸中星河璀璨:
“那是自然。”
却趁他低头时,悄悄将乾坤图塞回他衣襟深处。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胸膛,她轻轻将脸颊贴上去,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低语:
“这么贵重的宝物......还是先存放在夫君这里稳妥。”
她比谁都清楚,此刻的自己尚不足以守护这般惊世财富。
怀中的温暖,远比那遥不可及的宝藏更让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