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无论来的是谁,孟煜都不觉得会是来帮自己的,就算有,也都会被那群人一个一个“说服”,然后站到他的对立面,不是吗?
所以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趁乱离开。
钱启瑞在利箭的逼迫下,步履踉跄,连连退却。
他的目光穿透树影,落在隐于暗处的孟煜身上,眼中掠过一抹不甘之色。
他从怀中摸出一支哨子,紧咬着牙关,将其置于唇边,用力吹响。
尖锐的哨音划破山涧的宁静,潜伏的箭矢随之停歇。
钱启瑞露出得意的笑容,朝着孟煜的方向嘲讽道:“世子,好生‘上路’吧。”
话音未落,一柄飞刀自暗处激射而来,却被机敏的影卫挥剑轻巧挑开。
然而,紧接着,密集的箭雨再次倾泻而下,比先前更为猛烈,犹如一张张无情的罗网,钱启瑞急忙后跃。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孟煜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另一边,孟煜被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裹挟着,在林间疾行。
……
是的,孟煜是想跑的,但是对方实在太强了,而且他又打了那么久的架,更加挣脱不开了。
在他们前方,一位身形瘦削、动作敏捷的神秘人领路,面纱遮面,难窥真容。
他们迅速将孟煜带至一个隐蔽的山洞前。
那神秘人将身上包袱卸下,递给魁梧的汉子,“保护好他,我前去引开追兵。”
这声音,是个女人。
“世子,先包扎一下吧。”壮汉开口,从包袱中取出纱布,走到孟煜面前准备为他处理伤口。
孟煜的手臂上几道剑伤仍在滴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
也是,如果不是知晓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把他从重重包围中冒险绑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群人又会是谁的势力呢?
总归都是来者不善了。
“怎么,你们也要提着我的脑袋去邀功?”
孟煜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目光如冰,寒意逼人。
壮汉无视孟煜的视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又掏出一条粗绳将孟煜与一块大石头绑在一起。
……这下是真的挣脱不开了。
接着壮汉又旁若无人地将药瓶和纱布从怀中掏了出来,“主子说这个伤药好得快”。
孟煜若有所思地看着壮汉细心给他包扎的动作,将他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眼神锐利如刀:“你主子是谁?”
面对孟煜的追问,壮汉再次选择了沉默。
算了,这时候自然是问不出来什么。
“你们来了多少人?”
这一次,壮汉像是能听见了,“一百”。
一百……今夜围剿他的兵力,恐怕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那你——”孟煜的话还未说完,他与壮汉同时将视线投向山洞外。
壮汉迅速松开孟煜身上的绳索,把包袱一把塞到他面前,“藏好。”紧接着,壮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个山洞很隐蔽,入口很窄,洞内光线昏暗,孟煜躲进一堆杂乱的石堆,心中开始梳理目前的局势。
京中的那些势力,想必已经知晓了他手中的秘密,自然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突然冲出来的这些人,更是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将他绑出来,又二话不说将他独自藏在这儿走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包袱,里面装着的是上好的伤药以及一些银票。
养一百名死士,所需的财力与人力,绝非一般人所能承担。
……
幽光被逼至悬崖边缘,眼中寒光闪烁,如同冰冷的北风掠过荒原。
眼前这群追兵与此前和孟煜交手的那伙人截然不同,他们纪律严明,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旅,而且人数众多。
他们的情报显然出现了偏差。
幽光扫了一眼身后逐渐收紧的包围圈,无路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朝着悬崖下方坠去。
——
当秦书一行人终于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抵达踔厉山庄时,已然过去了一个月。
山庄因长久无人居住,显得有些破败不堪,众人只好先动手打扫一番。
“也真是的,殿下不就是拒绝了姻亲,而且那老头不还有一条命在嘛,说什么让殿下出来避避风头,昏君!”
说是避风头,这么远,若是殿下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口咬定与他们没关系,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她们。
无垢一边吐槽一边收拾着,先将外面的凉亭整理了出来,“殿下,只能先委屈您在这凉亭里暂歇片刻,里面尘土厚得很,怕呛着您呢。”
说罢,又拿来一件披风盖在秦书身上。
此时正值入秋时节,日暮时分,凉风习习,吹得人直打哆嗦。
“殿下可别着凉了,您本来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又一路奔波劳碌,如今总算能安稳下来歇歇了。”
秦书心里暗想,自己哪有那么娇弱,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眼望向那日暮天色。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而分明,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山间的树木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随风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刚在凉亭里坐下没多久,不尘便突然出现在秦书身侧,递上一封信件,轻声汇报:“殿下,方圆几里都已经提前排查完毕,一切安好。”
秦书一边展开信纸,一边点头道:“辛苦你了,通知大家今晚做全羊宴,好好犒劳一下大家,这段时日大家都辛苦了。”
不尘瞬间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好久没吃烤全羊了,她也馋得很,忍不住勾起嘴角,兴奋地应道:“是!”
想当年在邻国那会儿,虽说心里憋屈得慌,可日子过得倒也自在。
吃喝玩那叫一个随心所欲,想咋活就咋活,没人管没人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轻松劲儿。
可一回到京城,哎呀,那可真是步步惊心,处处危机四伏。
就连吃个饭,都得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在饭里下毒。
“我说你们来这么早,光顾着排查周围了,怎么就不想着把山庄打扫一下呀,这么脏,累死个人了,还害得殿下这会儿在外面吹风呢。”
不尘还没完全站起身来,无垢那抱怨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借着打扫的功夫,原本白嫩嫩的小姑娘进去没一会儿,双颊就沾满了灰尘,小手上也黑黢黢的。
不尘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你这是去摸灶台了啊,瞧这脸,跟个小花猫似的,这么黑。”
她朝着无垢走去,安慰道:“我们跟你们一起打扫,你放宽心。”话还没说完,无垢便猝不及防地将灰尘抹到不尘身上,然后笑着跑开了。
不尘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显眼的黑手印,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无垢跑开的方向。
来到这里,大家也都像是彻底放开了似的,原本性格较为沉稳的不尘也跟着无垢一起胡闹了起来。
秦书听着二人吵闹的声音,将读完的信件用火烧尽,然后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她的度假生活,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