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状,面上皆流露出一丝疑惑,但并未多言,当即纵身而起紧随其后,往权舆殿方向而去。
不恶刚踏进权舆殿的殿门,迎面便见降灵立身于那座巨大的残缺天平之前,殿内一旁还站着几位权舆殿侍令。
天平秤盘上浮现的晦涩符文,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微光,照映在她冰冷的面颊上,让人摸不清,她在沉思些什么。
“殿下!”
他立即出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激起两三声回荡。
“那个江灭进二重境的时候,他说他看见自己掐住一个人的喉咙,那个人好像是……唔……呃……”
话音未尽,紧随而至的江灭瞳孔骤缩,神色一瞬间的慌乱。
他右手下意识抓向虚空,不恶的身影顿时扭曲,萎缩成一道流光没入他腰封之中。
糟了,当时在砺神台时,不自觉地就将自己心中所想喃喃出声。
没想到竟被这小子听了去,难怪他后来一直不理自己。
见及时阻止了不恶的言语,江灭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愿她没有误会什么……
然而,此刻殿内突然一片死寂,众人视线纷纷落在他身上——
待他回过神来,抬眼便对上了降灵探究的目光。
她眸光不悦,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
让他喉间不受控的滚动,只见降灵指尖轻点,一道灵光闪过。
不恶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大殿内,甫一现身,便迫不及待地高声继续方才被打断的话。
“他说他掐住的人好像是你,后来还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声——宿敌!”
不恶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雨夜,萦绕在众人心头。
一时间,众人神情凝固,眼神为刃,齐刷刷的刺向江灭。
江灭大脑一瞬间空白,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眼前景象逐渐模糊,降灵的身影在他眼前忽远忽近,耳畔只余自己漏掉的心跳声……
忽然,降灵的身影好似离他越来越近,墨玉石板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脚步声,直到她那股清冷的压迫感在自己三步之遥处停滞。
“二重境?”
一声疑问自她口中传出,却像一柄无形的剑抵在江灭喉间。
她身形又逼近一步,淬冰的声音再度响起。
“江灭,你很不听话啊~”
“何止二重境?他还入了三重境,殿下,这个江灭可能会对你不利啊!”
不恶双手死死攥住降灵的衣袖,语调中尽是压抑不住的急切。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人……可能不是……”
他仓皇后着退半步,急的慌不择言,声线微微变调。
“宿敌之事,我不关心。”
解释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降灵冷冷地打断。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江灭,似乎连眼神都懒得施舍,转身朝那座天平走去。
“只要你有本事,尽管来杀我……便是!”
一阵微风掀起她的衣袂,若有似无的冷香飘至江灭鼻间,让他浑身泛起寒意,难掩失落低垂下眸。
我……我怎么会……杀你呢……
却在这时,一道泛紫的灵力突然将他整个人凌空提起,身体不受控的向殿内飞去,最终落在天平一侧的秤盘之上。
江灭知道是她,嘴唇微张,疑问还未宣之于口,指尖便传来一阵刺痛。
一滴血珠坠落在问命盘上的刹那,盘中古老的符文骤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强大的灵力如顺风而飘的晨雾般,自秤盘蜿蜒而上,顺着秤杆纹路飘过,显现出其中三个古篆——因果衡。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量运盘上,凭空浮现出一块通体漆黑的玉珏——天衡因果珏,那玉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降灵手中结印,袖袍无风自动,口中默念——
气运昭昭,因果朗朗——开!
江灭脚下的问命盘霎时升起数道血色锁链束缚住他的脚踝,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不安的在神识中惊呼,“前辈,这……”
“勿慌~她发现不了我。”那声音从容不迫的回道。
殿中一时陷入片刻的沉寂中,众人屏息目光紧紧注视着灵光大现的天平,只见秤杆缓缓向量运盘方向倾斜。
降灵眸底滑过一丝了然——气运亏损,果然,那天他的确曾被人夺舍。
然而,未等她细想,那秤杆竟又诡异向反方向倾斜,震颤着朝问命盘一侧沉去。
降灵眉间轻蹙——气运异常,看来他不仅曾被夺舍,同时也夺舍了他人……
就在她心中暗忖之时,量运盘上的天衡因果珏旋即发出剧烈的震颤,顷刻间玉面迸出数道裂纹!
“砰!”
清脆的玉石碎裂声炸响在众人耳畔,引起一片哗然——
玉珏碎裂,禁忌存在!
“啊?娄芸姐姐怎么回事啊?天衡因果珏怎么会碎了?”
不恶惊讶的低声询问身旁的娄芸。
娄芸面露讶色,紧盯江灭,对他的疑惑未做出一丝反应。
降灵眸光泛起寒意,右手凌空轻甩,天平上的法力应势消散,血色锁链立时化作血雾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五指虚握,一道无形的法力将江灭从问命盘上拉下。
未等他站稳身子,她身形一闪,已掠至他面前。
素白指尖轻点,一块赤金锻造的眼眶状法器——无相天眼,立时浮现于虚空中。
那天眼同人眼般大小,暗金色的瞳孔流转着诸多符文,正悬于江灭额前三寸之处。
“玄照!”
随着她一声低喝,天眼瞳孔霎时迸射出数道金光,无数符文射出,没入江灭眉心。
二人几乎同时闭目,殿内再次归于死寂——
唯有虚空中的天眼发出细微的“嗡嗡”的轻颤声。
突然——
降灵猛地倒吸一口冷气,睫毛剧颤,平日里那双无论发生什么都毫无波澜的眸子,此刻竟浮起一抹罕见的慌乱。
“当啷!”一声轻响,无相天眼坠落在地,方才还金光乍现的瞳孔瞬间黯淡。
刺耳的声响将江灭惊醒,倏地睁开双眼,见降灵呼吸急促,神色异常,下意识想要上前——
“铮!”一道寒光煞时逼至他咽喉处,剑锋虽未至,但凛冽的杀意已让他脖颈生寒。
一念之间,他身形本能的后撤半步,剑锋竟连他的半根发丝都没触及到。
殿内众人眸中惊色大现,娄芸更是剑势一顿。
一个筑基期修士,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能躲过元婴修士的突袭?
“江灭!你做了什么?!”
不恶疾步上前,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对着江灭大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