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恶被她眼中的厉色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就……就是半契的关系!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身份,我也不知道啊!”
采伊显然对江灭的身份起了疑心,那双平日能勾人的媚眼,此刻仿佛能喷出火来,死死地盯住那处能隔绝一切的“空蝉纱”结界。
空蝉纱内,降灵立即松开握住他手腕的手,随即抬手轻挥。
光华微闪,只见原本完全透明的“空蝉纱”,瞬间弥漫起一层水波般的朦胧光晕,结界之外的人,再难窥视内里分毫。
他环顾四周,虽有一层朦胧光晕相隔,但自己仍能看见外界那只女妖焦急想要闯入的身影,和不恶及时劝阻的模样。
“空蝉纱内,神念不入,五感隔绝,外面的人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要给我什么?”
听她这么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指尖虚点,灵髓玉匣立时自腰间空间袋中飞出,他小心地打开盒盖,将其中的东西呈到她面前。
但见玉匣中盛着的是一根兽契灵根,她眸中几不可察的滑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抬起眼眸,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问。
“不恶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猜的。”
“猜的?”对他的回答显然不信,语气中的探究意味丝毫未藏。
“嗯,从无极宗走后,遇到几个万兽天府的修士,意图收服不恶,被碎星子前辈出手解决了,但当时不恶一反常态,坚持夺了其中一人的灵根。”
“且他非常在意,我便猜想,这灵根……或许是对你有用的,后来就诈了他一下,才……才知道的……”
话音越来越低,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面上流露出几分心虚。
她却忽然开口,问出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问题。
“那几个万兽天府的修士中,可有罗权?”
“罗权?”他下意识地疑惑出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就是当日你离开仙山之时,所见到的那个身着红衣的年轻修士。”
她声音平淡如旧,但说出的话,却激起了他脑海中一幅清晰的画面——那个与她凌空而立的红衣身影!
原来他就是罗权?
他视线紧紧盯着她,几乎脱口而出。
“你与……那个罗权……是什么关系啊?”
她并未就他的问题立即作答,而是迎着他的目光,无声对峙。
他也是固执地不肯移开视线,好像非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最终,还是自己率先移开了目光,败下阵来,轻轻吐出一口气,语气有些发闷的说。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她才语气无波地再次开口。
“他也是天命候选之一,我留他,自有用途。”
他心头猛地一惊,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罗权……他竟也是天命候选?
她口中的“用途”……是指什么?跟我对她的“用途”一样吗?
她与那个罗权之间……看来很熟稔了?
……
各种纷乱的猜测顿时涌上心头,让他一时忘了言语,回神之际,便见她已默不作声地退了两步,盘膝坐下。
他也赶紧随之上前俯身,单膝蹲跪在她身侧。
她并指轻勾,盒中的灵根立刻轻盈地飞出玉匣,散发着纯粹的水蓝色微光悬浮在她身前。
抬手,引动指尖一滴本命精血渗出,化作一团血光将那悬浮的灵根缓缓包裹起来,手中法诀变幻,试图以自身精血本源与之建立联系。
不料,未及片刻,那灵根如同受惊的猛兽般爆发出强烈的异动。
她面色微变,神识之力轰然压下,强行镇住那躁动的灵根。
就在此时,天穹上倏地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际,只见天空中乌云密布,雷蛇游走,沉闷的天雷好似下一刻便会轰下!
这是……融合灵根所引来的天罚雷劫?
看着那滚滚雷云,他眼神微眯——无妨,他有雷幡在手,足以替她挡下此罚!
正当他准备取出雷幡之际,却见身旁的降灵身子猛地一颤,倏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降灵!怎么了!?”
他瞳孔骤缩,心中惊骇万分,立刻抬手牢牢扶住她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她视线落在身前悬浮着的灵根,抬手变出一方素帕,轻轻拭去唇角的血迹,随即发出自嘲又颇具无奈的轻笑。
抬手一挥,将那灵根重新封回玉匣之中。
“无事,一点反噬罢了,这灵根,于我无用。”
“反噬?”他心头沉重,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忍不住追问。
“那……那你以前融合其他灵根时,也会遭到如此的反噬吗?”
她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这一声回应,立时让他心头涌起一阵疼惜与酸涩,但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刘生突然传来一声前所未有的厉喝。
“够了!告诉她,以后不必再寻灵根尝试了!她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灵根!”
这突如其来的怒喝震得他心神一凛,下意识地神识中急问。
“为什么!?”
“神族天生地养,法则为伴,体内根本不需要灵根这等后天之物!”
“即便她如今血脉未醒,蒙尘于世,但终将归于神位,此律……皆不可违逆!”
“她现下无法突破化神,根源并非缺少灵根!不用再做这等无用之功了,除了徒增伤害,毫无用处!”
这番话瞬间让他愣在原地——所以,她真的是……神族!?
就在此时,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震惊。
“还回去吧,若其主心有恶念,那便也不用还了,送给需要的人好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将那前辈的话原样奉上。
“以后……不要再试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动作一滞,疑惑地侧头看他,发出一声带着明显询问之意的轻“嗯?”。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神裔本就无需灵根,你现在迟迟无法化神,也不是没有灵根的缘故。”
说罢,就见她静静地看了自己半晌,直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就在他几乎以为她根本不信自己这番言论时,她终于开口。
“这番话……是你神识中的那位所说的?”
闻言他心头一紧,知道他二人已在自己神识中见过,必定瞒不过,只得老实承认。
“……是。”
“好。”
这声回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她对此话既未提出质疑,也未恼怒,只是极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回应得如此轻易,反而让他感到一阵疑惑与不安忍不住追问。
“你……你就这么信了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