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源谷口的混战尘埃落定,玄天宗含恨退走,百花谷置身事外,青玄门虽折损了一株星髓草,但沈墨成功夺取一株,慕容仙子亦得手一株,总体而言,并未吃亏,反而挫败了玄天宗的嚣张气焰。
然而,众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片被混沌星辉笼罩的谷地深处。星髓草虽珍贵,但仅仅是生长在谷口外围,真正的星源谷核心,那传说中星辰本源汇聚之地,尚未有人踏足。
“萧师兄,柳师姐,石师兄,”沈墨收起玉盒,看向萧煜等人,“星髓草已得其一,弟子欲往谷内一探,不知诸位师兄师姐有何打算?”
萧煜目光深邃,望着那翻涌的混沌星辉,沉声道:“谷内情况不明,风险远超外界。根据宗门记载与方才那奇异波动来看,核心区域恐有未知变故。我等既已获得星髓草,不若就此退出,方为上策。”他性格沉稳,不愿行险。
柳如烟微微颔首,显然赞同萧煜的看法。石猛虽有些不甘,但也知轻重。
沈墨闻言,并未感到意外。人各有志,追求稳健并无不妥。他拱手道:“既如此,弟子便预祝诸位师兄师姐安然返回,秘境之外再会。”
萧煜看了沈墨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沈师弟,保重。谷内凶险,切莫强求。”他能感觉到,沈墨与这秘境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其意已决,劝阻无用。
柳如烟与石猛也向沈墨点头示意。
双方就此别过。萧煜等人带着其余青玄门弟子,沿着来路谨慎退去。谷口,很快便只剩下沈墨一人,以及远处尚未完全离去的百花谷众人。
慕容仙子望向独自立于谷口的沈墨,面纱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多言,带着门下弟子飘然远去。
沈墨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转身面向那如同星云旋涡般的谷地入口。越是靠近,那股磅礴、古老、却又带着衰败与混乱的本源星力便越是清晰。体内的星璇运转速度已然达到了一个极限,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以及一丝……源自那残碑古老星力的细微警惕。
他一步踏出,身形没入了浓郁的混沌星辉之中。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幕,周遭景象瞬间大变!
不再是外界的破碎与荒凉,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仿佛由纯粹星辰能量构成的奇异世界!脚下是流淌的星力光河,头顶是旋转的星云旋涡,四周矗立着由凝固星力形成的晶簇、山峰,散发出各色瑰丽却危险的光芒。
这里的星辰之力,精纯程度远超外界,但混乱与狂暴程度也更胜数倍!无数属性迥异、彼此冲突的星力流如同脱缰的龙蛇,在空中、地面疯狂窜动、碰撞,爆发出无声的能量涟漪,撕裂着脆弱的空间。
沈墨体表的混沌星辉剧烈波动,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才能维持稳定,将侵袭而来的混乱星力梳理、转化。他感觉自身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正在崩坏又不断重组的星辰熔炉之中。
他小心翼翼地在星力河流与晶簇山峰间穿行,神识不敢过分外放,以免引来不可测的能量反噬。按照那残碑隐约的指引以及对星辰之力流向的感知,他朝着能量最为凝聚、也最为混乱的核心区域深入。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有破碎的法器残片,有干涸的血迹,甚至有几具被星力侵蚀得只剩枯骨的同门或他宗弟子遗体。显然,在他们之前,已有不少人冒险进入此地,但下场大多凄惨。
他还遭遇了几种完全由精纯星力凝聚而成的能量生命——“星灵”。这些星灵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游动的光鱼,有的如同奔跑的星狼,实力从二阶到三阶不等,没有灵智,只有吞噬与毁灭的本能。沈墨凭借对星辰之力的独特掌控,或巧妙避开,或以“星璇指”迅速点散其核心能量结构,方能继续前行。
随着深入,他感觉到储物袋中,那枚记载着《星辰溯源录》的玉简,竟开始微微发烫!而体内那丝得自残碑的古老星力,也躁动不安,与谷地深处某种存在隐隐呼应!
果然有关联!
沈墨精神一振,循着那冥冥中的感应,加快了脚步。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无数尖锐星力水晶构成的“森林”后,眼前的景象让他骤然止步,瞳孔收缩。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地面由一种暗金色的、布满玄奥天然纹路的金属构成。而在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古老祭坛!
祭坛由同样的暗金金属打造,但大部分已经坍塌,只剩下基座和几根断裂的巨柱。祭坛之上,铭刻着无数与那谷口残碑同源的古老星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而悲凉的光芒。
而在祭坛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团直径约丈许的、不断扭曲、变幻的混沌光球!光球内部,仿佛蕴含着无数破碎的星辰、崩坏的法则,散发出令人神魂颤栗的恐怖吸力与毁灭气息!谷地内绝大部分的混乱星力,其源头似乎都来自于这团混沌光球!
更让沈墨心神剧震的是,在那混沌光球的下方,祭坛的中央,斜插着一块巨大的、相对完整的石碑!那石碑的材质、文字,与他在风暴后发现的残碑一模一样!只是这块石碑更加巨大,上面的文字也更加完整、清晰!
此刻,这块完整的石碑正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勉强抵挡着上方混沌光球散发出的吞噬与毁灭之力,仿佛一个孤独的守夜人,在守护着最后一丝秩序与平衡。
沈墨体内的星璇疯狂震动,那丝古老星力更是几乎要破体而出,与那祭坛石碑产生强烈的共鸣!《星辰溯源录》玉简的灼热感也达到了顶峰!
他瞬间明悟!
这祭坛,这石碑,这混沌光球,便是星源谷的核心,也是那残碑警示的“大凶”与“封禁”所在!
这混沌光球,恐怕就是上古“星坠”后留下的毁灭核心,蕴含着破碎的星辰本源与法则,同时也是一切混乱的源头!而这祭坛与石碑,则是上古大能设下的封禁,试图将其束缚、净化!
但显然,这封禁历经无数岁月,已然残破不堪,导致毁灭之力外泄,形成了星陨秘境独特的环境,也使得那混沌光球的力量时不时爆发,引动星力风暴。
就在沈墨震撼于眼前景象时,异变再生!
那混沌光球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那丝同源的古老星力,猛地一阵剧烈扭曲,一道灰黑色的、蕴含着浓郁衰败与毁灭气息的星力流,如同触手般,骤然突破了下方的淡金光幕,朝着沈墨激射而来!速度之快,威势之强,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攻击!
这道毁灭星力流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腐蚀出漆黑的痕迹!
沈墨浑身汗毛倒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他毫不怀疑,若是被这道星力流击中,即便他修为突破至璇动后期,也绝对会瞬间化为飞灰!
躲不开!挡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猛地将体内那丝躁动不安的古老星力,连同自身对《星辰溯源录》第二幅“星轨图”的全部感悟,尽数灌注到手中的《星辰溯源录》玉简之中,并将其高高举起!
“嗡——!”
玉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那光芒并非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古老的、秩序的、仿佛星辰初生般的韵律!
光芒与那激射而来的毁灭星力流悍然碰撞!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那狂暴的毁灭星力流,在接触到这古老星芒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速度骤减,其内部的衰败与毁灭气息被那秩序韵律不断中和、瓦解,最终在距离沈墨不到三尺的地方,彻底消散于无形!
而沈墨手中的玉简,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化为齑粉。
沈墨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后背,心中后怕不已。若非这得自藏经阁的残篇玉简,若非那丝得自残碑的古老星力,今日他必死无疑!
同时,他也更加确信,这《星辰溯源录》绝非臆测,其传承定然与这上古封禁有着极深的渊源!
祭坛上,那块完整的石碑似乎因为沈墨方才引动的古老星芒而光芒微盛,将那混沌光球再次压制了几分。
但沈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封禁已然摇摇欲坠。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祭坛、石碑与混沌光球,将此地景象与那石碑上更多的古老文字牢牢记住,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那混沌光球的恐怖,非他现阶段所能触碰。
星髓草已得,此行的主要目标已经完成。至于这星源谷核心的秘密,只能留待日后实力足够,再来探寻。
他沿着来路,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谷外疾驰而去。
身后,那混沌星辉翻涌的谷地深处,祭坛石碑依旧在孤独地坚守,与那毁灭的混沌光球,进行着永无止境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