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泷几乎是半架着浑身冰冷、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阿涉冲回厢房。
烛火摇曳,映着阿涉苍白失魂的脸。
“吓死个人!那个鹤守月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大半夜发什么癫!”
阿泷一边麻利地用热毛巾给阿涉擦脸,一边气呼呼地咒骂。
她将阿涉塞进厚实的被褥,又翻出一只小巧骨瓶,倒出一粒散发草木清香的褐色药丸。
“定惊丸,我的秘方,快吃了压压惊!有我在,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她凶巴巴地说着,动作却轻柔。
阿涉顺从地咽下药丸,蜷缩在被子里,身体仍止不住地微颤,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只余下细微如幼兽呜咽般的抽泣。
阿泷守着她,直到呼吸渐趋平稳绵长,似乎沉沉睡去。
她这才松了口气,明亮的眼中锐光一闪。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司天监内,博雅带人搜查的喧闹已远,看样子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在整个皇宫之中其他地方进行剩下的搜查。
阿泷摊开掌心。
一只指甲盖大小、紫黑色的甲壳上点缀着奇异红色星点的甲虫正安静伏卧,触须轻颤。
“去吧!”阿泷低语,指尖轻点虫背。
甲虫振翅而起,无声穿透窗纸,消失在雨夜。
“去找找,看看这深宫之中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她声音低沉,似乎害怕打扰到了一旁熟睡的人。
“你打算现在就去了?”一道声音突然在阿泷的脑海之中凭空出现。
阿泷低垂着眼眸不让人看见她的神色,在脑海里回复着那道声音:“是啊,这戏该在继续唱下去,我也该去添一把火,看看这戏能不能唱起来,剧目又是什么。”
“你小心一点,洪若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
阿泷抬起手似乎想做什么动作,又停顿了一下变成了拉起一缕自己的发丝,“知道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了,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阿泷回望一眼熟睡的阿涉,眼神复杂一瞬,随即迅速换上夜行衣,身影如狸猫般翻出窗外,追着那点几不可见的流光而去。
在白日,公主殿下从她们之间走过之时阿泷身上能够分辨妖物的灵虫躁动起来,指向了公主。
“为什么会指向公主?公主跟妖物有过接触?”
因此阿泷对公主产生了怀疑,她不信她的灵虫会出错,有了这一趟夜探。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天都掩藏着的秘密……
甲虫的轨迹诡秘莫测,它掠过重重宫苑,引着阿泷避开着皇宫处处守卫、最后飞向了的女皇寝殿。
“我找公主,怎么将我引到了这里?”
“深更半夜,难不成这么大了公主还跟女皇睡在一起?”
阿泷被自己的猜想给笑到了。
为了一探究竟,屏息凝神,凭借术法的隐匿身法,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巧妙地避开了几队巡逻的禁卫,跟着甲虫潜至寝殿侧后方一座隐蔽的暖阁窗外。
甲虫在窗棂缝隙处焦躁地盘旋,星点急促闪烁。
就是这里!
阿泷心跳如鼓破开了此处的守护结界,小心翼翼地用特制薄刃撬开一丝窗缝,轻轻的打开无声的翻了进去。
殿内内烛火通明,陈设雅致。
然而,当阿泷悄然摸上了里面的大床,映入阿泷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瞬间血液凝固。
这里没有威严的女皇,只是一具傀儡。
一具纸做的傀儡!
如果没有女皇,那么公主怎么会不知道?
公主为什么要用假装女皇存在?
“灵虫的指引不会出错,女皇房间的气息和公主身上的气息竟然是相同的!”
阿泷思绪万千,最终只有一个结论:“女皇与公主,竟是同一人!”
阿泷惊骇得几乎失声。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脚底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咔嚓!”
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如同惊雷。
阿泷肝胆俱裂,转身欲逃。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已从天而降,堵死了她的退路。
“鹤守月!”阿泷没想到鹤守月竟然这么快就赶到。
“窥探禁宫,死。”鹤守月的声音毫无情感,手中举着一柄长刀,刀刀毙命的攻击直攻阿泷。
快!狠!绝!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是了,你作为宫廷法师,怎么可能不清楚一切。”
“你在包庇一切!你想杀我灭口。”
“你杀了我,难道就不担心你想知道的东西永远也不会在知道了吗?”
“杀了你,我一样有办法。”
生死关头,巫女的凶悍被彻底激发。
阿泷手中只有一柄薄薄的短刃无法跟手持长刀的鹤守月比较,于是她的双手猛地拍向腰间数个皮囊。
数道色彩斑斓的流光激射而出。
各色各样的灵虫随着灵力喷涌而出,瞬间化作一片致命的虫云,悍不畏死地扑向鹤守月。
同时阿泷身形急退,甩手又是数枚淬毒的飞刀射向鹤守月面门。
鹤守月冷哼一声,长刀横扫,剑气如同飓风,瞬间将袭来的毒虫绞碎湮灭飞刀也被他的长刀横扫给挡掉了。
趁着鹤守月的心神暂时用在抵挡。
阿泷抓住这电光火石的空隙,转身就向暖阁大门处跑去。
“拦住她!此女行刺陛下。”鹤守月的喊声瞬间穿透黑夜,给了发现了皇宫守护结界被破开和听到打斗声前来的侍卫指引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