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那两獒串子跟打了鸡血似的窜了出去!
那冲劲儿,活像两头发了疯的野牛犊子!
“慢点!慢点!我艹……”
吴建材死命攥着狗绳。
可那俩狗加起来快赶上个小牛犊子重了!
雪地又滑溜!
吴建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拽了个大马趴!
“老大!”
大黄牙想冲上去拽他,可哪儿还来得及?
两个獒串子半吐着舌头就往山上冲。
“停下!停下啊——!”
吴建材嗓子都快喊劈叉了,同时不断的被两条狗往前拽。
脚底下更是止不住的拌蒜。
可那俩狗和聋了似的,就是一个劲的往山上冲。
而它们冲的方向,正对着前头的姜佑宁!
姜佑宁眼角余光瞥见,不慌不忙的一侧身,让开道路。
“哎呦我艹!”
吴建材只觉得脚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
原来是雪地里,好巧不巧的藏着一块光滑的石头。
本来就被拖得重心不稳,踩到石头后更是彻底失去了平衡!
“啪——!!”
吴建材整个人像条破麻袋似的,脸朝下拍进了厚厚的积雪里!
这下可好!
两条狗感觉绳子一沉,非但没停,反而更来劲儿了!
“嗷呜”一声,撒丫子狂奔!
吴建材整个人被两条狗拖着,在雪地里当起了“人肉曲辕犁”!
积雪混着枯枝烂叶。
一股脑儿灌进他的脖领子、袖口,糊了吴建材满头满脸。
而他的下巴也硬生生在积雪上,犁出一道深沟,足足蹚出去半垄地!
两条狗拐了个弯儿,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山坡疯跑而去。
姜佑宁站在原地,嘴里啧啧两声。
任哪一个种地的老把式,都得夸一句——
好犁!好牛!
姜佑宁看了两眼转身跟上了队伍的步伐。
一行人顺着狗叫声,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一棵寒松下。
只见大豺正围着个东西打转。
姜佑宁快走几步,凑近一看。
雪地上赫然是个冻得梆硬、带着些血丝的狼头!
狼头后,还连着几节白森森的脊椎骨!
姜佑宁蹲下身细瞧,那骨头架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印子。
“这……”姜佑宁皱紧了眉头。
林志文经验老到,仔细摸了摸,又掰开狼嘴看了看牙口:
“是头老狼!牙都秃了!瞅这骨头上的枪眼儿……
应该是挨了枪子,到这跑不动了,让狼群给弃了。”
郝宏寿也凑过来,指着骨头上的牙印,
“嗯呐!看这啃的印子,深一道浅一道的……是同类撕巴的!没跑儿!”
姜佑宁心里一沉。
这山里的雪一下,猎物就难找了。
带着这么个拖后腿的老弱病残,只会拖累整个狼群。
不如……就地开席,补充体力。
或者是撕成小块,存在雪窝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同类相食的森然一幕,给这趟进山之旅,平添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姜佑宁见到气氛有点不对劲,自己家里人还好说点。
但是那几个民兵,尤其是公社里来的,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看上去都有点退却的意思。
打猎就是打仗,没点精气神可不好办。
姜佑宁脑瓜一转,故意拔高了调门儿,
“这狼还真是——
饺子皮儿里包大舅,味道那叫一个六。
吃着二哥蘸着醋,开胃解腻的小招数。
三姐肉甜味儿更鲜,入口即化直蹦天。
四妹……”
“啪!”
一声脆响!
林远仁没好气儿地,照着姜佑宁的后脑勺就来了一下!
“哎呦!”姜佑宁一缩脖子,捂着脑袋,故意呲牙咧嘴地叫唤。
“你个小丫头!”林远仁笑骂道。
“啥屁嗑(胡话)都敢往外嘞(说)!
咋地,你要把你亲大舅剁馅子包饺子啊!?”
姜佑宁嘿嘿一笑,揉着压根儿不疼的后脑勺儿,凑过去耍赖。
“哎呀!大舅!我这不是这死气沉沉的,赶紧整点动静儿(活跃气氛)嘛!”
确实!
刚才还愁云惨淡的,被她这没溜儿(不着调),耍宝的一搅和,给彻底冲散了。
连郝明风那都憋不住乐了!
“你这丫头!嘴皮子溜(厉害)得跟抹了油似的!”林志文更是笑着评价。
可就在这刚热乎起来呢!
“让开!快让开!哎呦我……呸……呸!”
伴随着一阵惊呼和雪地哗啦声。
吴建材终于被那两条“开路先锋”拖到了地方!
他身后跟着连滚带爬追上来的大黄牙和招风耳。
而两条獒串子一闻到狼骨头,眼珠子唰地就红了!
兴奋得嗷嗷直叫,拖着吴建材就往前冲!
众人赶紧闪开,生怕被撞个正着!
其中一条狗冲得太猛,没刹住车。
“咚”一声闷响,结结实实撞在老松树粗壮的树干上!
树冠上积压的厚雪,跟塌了天似的倾泻而下!
瞬间把吴建材和两条狗埋了个严严实实。
“快!快扒人!”
闻德城慌了,赶紧招呼人上去刨。
姜佑宁暗自心惊,这倒霉符的厉害。
两条狗倒是皮实,抖抖身上的雪就站了起来。
用爪子把狼骨头,也顺带着把它们那倒霉主人,一起从雪窝子里刨了出来。
俩狗叼着那狼骨头,兴奋地撕扯甩动。
很快就把狼头最后那点筋肉当成了磨牙玩具。
旁边的大豺被这动静刺激得低吼起来,毛发倒竖!
郝宏寿赶紧呵斥一声,顺手从怀里掏出块狼内脏塞它嘴里。
又赶紧摸了摸头,大豺嚼吧两下,这才消停了。
吴建材被人扶起,好不容易才重新攥住狗绳。
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雪沫子和草屑。
而冻得发紫的脸上多了几道血印。
若不是山的雪还算厚,这几陇地犁下来,绝对是毁容的下场。
闻德城赶紧给冻的打哆嗦的吴建材,拍打起满身的雪。
“啧啧!”姜佑宁抱着胳膊,冷笑着瞥他一眼。
“说你傻你还真不精!不知道撒手啊?
非得让这俩表弟把你当犁杖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