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功邦又疼得哼唧起来，陈玉舟先前扎的针显然不好使了。
差点忘了正事！
姜佑宁赶紧把孩子往前推，“麻烦给瞅瞅，我家功邦牙疼得厉害，孩子快扛不住了。”
“好嘞！给我功邦兄弟好好瞧瞧！”
怕林功道看不清，姜佑宁还把手电筒递了过去。
“嘿！这玩意儿新鲜！”林功道接过手电筒，好奇地摆弄两下。
姜佑宁一边按着扑腾的林功邦，一边看林功道熟练地掰嘴查牙口。
只见他眉头微皱，眼神专注，那专业架势让人安心不少。
“小事儿！”林功道直起腰竹地拍拍手，“等我找找我的家伙什！”
没多会儿，从院里就翻出个落满灰的木头箱子。
姜佑宁伸头一瞅，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箱子边上系着一根长竹竿，褪色的布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张半仙“，竿头还挂了个裂口的旧葫芦。
林功道一伸手，甚至还掏出了了个阴阳八卦盘。
林志文一看就笑骂，“好你个林功道，这骗人的家伙什还留着呢！不怕哪天让人搜出来，你这村书记的脸往哪儿搁？”
“嘿！三爷爷您这话说的！”林功道头都不抬，手上动作不停，“我堂堂村书记，向来只有我查别人的份儿，谁还敢查我？”
林志文顿时瞪圆眼，“咋的？听你这意思，还想上我家搜搜？”
“哪能啊！三爷您可别冤死我！“林功道慌得直摆手。
边上姜佑宁看得心急火燎，“姥爷，先麻溜找药吧！孩子疼得脸都白了，再耽搁真要晕过去了！“
“好好好，我这就找！”林功道连声应着，双手在匣子里哗啦翻找。
“补牙的...大力丸...一吃就饱丹...哭来笑去散...一咳掉牙丸...找着了！”
只见他小心捏出个小纸包，又拈起瓶药丸。
“这可是好玩意儿，”林功道得意地晃脑袋，“一包散下去保准牙不疼，再服了这丸药，咳嗽一声坏牙自然掉。”
陈玉舟眉头微皱，“林书记，能让我瞧瞧这药不？”
“行啊！随便看！”
陈玉舟接过药包，先仔细看了又看，又凑近一闻，脸色渐渐凝重。
陈玉舟突然抬头，“这东西用不得！”
“啊？”
经他一番解释，大伙儿才明白那“哭来笑去散”里掺的是劣质麻药。
所谓的“一咳掉牙丸”更吓人——里头竟有腐蚀性的东西，其原理甚至就是把那和牙相连接的肉给烧掉。
林功道摆摆手，“这...这咋可能？我给多少人拔过牙，从来没出过事啊！”
林志文也想起来了，朝着林功道就是一瞪眼。
“你那是跑的快！”
随后手一指哪‘张半仙’
“不然你还用得着改姓？”
陈玉舟转头看向疼得缩成一团的林功邦，“大人兴许能扛住，可孩子身子骨嫩，还是稳妥点好。”
这些日子下来，陈玉舟早把这当家了，对着疼得泪汪汪的小弟弟，自然格外上心。
姜佑宁眼珠一转，“要不拿个火钳，伸进嘴里，给他薅下来得了？我看去医院还不如你动手呢！”
陈玉舟犹豫地搓了搓手指，但看见林功邦疼得直冒冷汗的模样，终是狠下心来点了点头。
“这……我试试吧！”
话音未落，林功邦却猛地瞪圆了眼睛，“不行不行！那不得疼死我啊！”
尤其是当姜佑宁从灶台下抽出火钳，跃跃欲试的样子。
心里更是打了个寒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吃个土豆还挑圆扁，你咋这矫情呢！”林功乐不耐烦地跺脚。
姜佑宁也跟着帮腔，“就是！长痛不如短痛！”
“我不！我不！”林功邦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刚嚷两声，又捂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呜呜咽咽。
“啊嗯啊嗯……”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驴叫。
姜佑宁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功邦，信不信姐？”
林功邦抽搭着想了想，“信！”
“好！玉舟你再给他扎针止痛，找棉线把牙捆结实。功乐在门口守着，别让功邦出来，我去去就回！”
姜佑宁利索吩咐完，一溜烟跑向牲口棚，不一会的功夫就牵了头驴出来。
“小心点儿啊！！姑奶，这驴怀崽子了，开春就要下驹！”饲养员心疼的嘱咐着。
“放心，一会儿就完事儿！”
姜佑宁轻抚驴鬃毛，“待会儿给你加餐啊！”
驴子“咴儿咴儿”甩尾巴，姜佑宁牵着缰绳往林家走。
蹲门口望风的林功乐一看，好奇地打量着。
忽然！
心头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佑宁姐，还是你狠啊！”
说着林功乐狠狠左手捶右掌。
“你肯定想让驴尥蹶子，把功邦后槽牙踢掉！这法子好！”
说罢扭头就要进屋，看样子真要把这想法落到实处。
“咋说也是我弟，不至于主动让他脑子被驴踢。”姜佑宁哭笑不得。
“他那脑子本来就跟让驴踢过似的，再来一脚说不定能转筋呢！”林功乐头也不回就要进屋。
姜佑宁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
屋里头，林功邦那颗坏牙已经被棉线捆好了，线头从窗户缝里递出来。
姜佑宁接过线头，利索地拴在驴蹄子上。
她抬手轻轻一拍驴屁股，那驴猛地撂蹶子，棉线唰地绷直了。
就听屋里传来林功邦短促的“嗷“一嗓子，伴着细微的撕裂声，那颗顽固的奶牙应声而落。
“诶！”
林功邦下意识摸了摸空落落的牙床，突然蹦起来老高，眼睛亮得冒光。
“牙掉了！真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了！“
陈玉舟赶紧上前，往他嘴里塞了团棉花，嘱咐他咬紧止血。
外头姜佑宁安抚地摸着驴鬃毛，那驴温顺地甩尾巴。
她弯腰嫌弃地拎起棉绳，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看。
好家伙，牙面上全是黑黢黢的蛀斑，在光底下格外扎眼。
“姐，姐……“
林功邦兴奋地冲出门，后头跟着一脸好奇的林志文。
一瞅见驴蹄子上还没解开的棉线。
他立马明白过来，小脸唰地垮了，眼圈瞬间通红。
“(；′??Д??`)你们……你们俩都是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