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姜佑宁不再犹豫,俯身一把将那个因为风吹而变的冰冷、颤抖的小身体紧紧抱进怀里。
用棉袄的前襟裹住它,试图给它一点温暖。
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家伙的脑门,像是说给它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小东西,就冲你刚才撞我睁开眼的那一下,咱俩这缘分就算结下了!
从今儿起,我好歹也算你个干妈了!”
说完,她抱着怀里这团小东西站起身,对林名虎和其他人说。
“行了,这小家伙,我抱回家去了!是死是活,往后都是我的事儿!”
话音未落,她已抱着那只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小骡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牲口棚,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三太爷,您看这……”林名虎一时有点傻眼,挠着头看向林志文。
林志文也是摸不着头脑,“名虎啊,这边‘大黑屁’和那头壮实的小骡驹,你多费心照看着点,可别再出岔子。
我回家看看去,别整出啥幺蛾子。”
“得嘞!您放心!”林名虎应承下来,随即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沉。
他挥了挥手,对着还没散去的人群喊道。
“行了行了!今儿个这活儿就干到这儿了!都散了吧,把家伙事儿交到仓库,赶紧回家吃饭歇着!”
人们这才陆续散去,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才的惊险和姜佑宁的本事。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牲口棚前安静下来,只剩下“大黑屁”偶尔的响鼻声和小骡驹吮奶的细微动静。
林名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目光落在饲养员老九身上。
“老九,你先别急着走。咱俩,就今儿个就你灌多了猫尿这事儿,好好唠扯唠扯!”
……
林家小院里,姜佑宁就跟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佑宁!你这……”正在院里收拾东西的赵佳桂没看清。
顿时吓了一跳,“你怀里咋抱个黑乎乎的东西?跟个大黑耗子成精了似的!哎呦,你这身上是咋造的?又是血又是泥的!”
“姥!事儿急,回头再跟您细说!先帮我烧锅热水!要快!”
姜佑宁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地撂下句话,“砰”地一声就关紧了自己屋的门,把一肚子疑问的老太太晾在了外边。
赵佳桂愣在原地嘀咕着。
“这丫头,火急火燎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摇摇头,还是赶紧迈着小脚往灶房走去。
屋里,听到动静的啸月和吞月立刻摇着尾巴凑了过来,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小主人怀里那个瑟瑟发抖、气息微弱的小东西,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陌生的气味。
姜佑宁小心翼翼地把小骡驹放在了地上。
直到现在,那小家伙还是软塌塌的,四条细腿根本撑不住身子,只能徒劳地在地上轻微挣扎。
姜佑宁不敢耽搁,从空间里挤出来些新鲜的羊奶,又加入了些灵泉水。
在空间里的小炉子里加热煮沸,再仔细吹到温热。
她找出以前喂啸月、吞月时用过的奶瓶,洗干净后灌满温奶。
她把奶嘴凑到小骡驹的嘴边,那小东西似乎闻到了奶香味,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凭着本能,努力扬起还软绵绵的脖子,用小嘴含住奶嘴,开始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看到它肯吃奶,姜佑宁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些。
能吃下初乳,就意味着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轻轻抚摸着它稀疏潮湿的绒毛,心里快速盘算着。
“最要紧的是得让它尽快站起来……站不起来,多半是先天不足,缺钙缺得厉害。”
可这年头哪有现成的钙片?
“看来只能食补了……要不熬点骨头汤?”
像是驴马骡,还有牛羊猪,实际上都是杂食动物。
不吃肉只是因为没机会,人也不可能给他们喂肉吃。
等小家伙喝完了,姜佑宁又给它添了一次。
小家伙大概是饿狠了,似乎也是知道只有多吃才能活,所以吸吮得很有力,一连喝了三四瓶,直到那小肚子微微鼓胀起来,才满足地停止了吸吮。
姜佑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能吃就能活。
随后抱着出了门,找了个软和点的破布头,在温水里浸湿了,轻轻擦拭着小骡驹的肛门周围。
模仿母驴舔舐的动作,刺激它尽快排出胎粪。
这事儿本该是它娘“大黑屁”来干的,可姜佑宁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那“大黑屁”眼里只有那个强健的老大,对这只弱小的老小,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这倒不是当娘的狠心,而是生物的本能。
尤其是驴这种祖祖辈辈都是一胎下一个,几辈子都可能没遇见过双胞胎。
那血脉里压根儿就没有同时养活两个崽的记忆和章程。
因此更会把奶水和精力紧着最强壮的那个崽。
更何况,要是和头驴去掰扯啥母爱,那才叫der呢!
忙活完,姜佑宁又提来热水,仔仔细细地给小骡驹擦洗了一遍身子,把血污和黏液都清理干净。
接着问姥姥赵佳桂要了些干净松软的干草,在屋角给它搭了个暖和的临时小窝。
等那小东西终于精疲力尽地蜷在干草上睡着,发出细微的呼吸声,姜佑宁这才直起腰,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家里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哎呦!佑宁快,赶紧把这身衣裳换下来!”
赵佳桂这会儿已经从旁人口中听说了牲口棚里惊心动魄的一幕,又是后怕又是心疼。
尤其是看着外孙女棉袄上前襟沾染的已经发暗的血污和黏液,忍不住念叨。
姜佑宁低头看了看自己,也确实狼狈。
“姥,不急着换,我先就着这水简单擦把脸。等晚上烧锅热水,我好好洗个澡。”
赵佳桂连忙应着,“成!到时候姥给你烧火,你姥烧的水,最热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