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弥漫着焦藤糊味、朱砂辛香与雨后泥土腥气,三种气味交织成怪异味道。焦黑藤枝蜷曲如蛇,断口琥珀色黏液泛着冷光,顺着纹路滴落青石板。镇煞符燃尽的金粉嵌在石缝中,遇风微颤。苏衍按捺住冻毙藤枝后翻涌的坎水灵气,指节因灵力激荡而泛白,衣襟内的坎水玉佩贴着肌肤发烫,他抬眼时,目光扫过护卫粗鲁的动作,眉峰微蹙,沉声道:“绑去供桌前,眉心贴镇煞符防反扑。”那缺腿供桌垫着青砖,刻有模糊太极纹,边缘嵌着半枚锈铜钱,恰作审讯案台,他上前两步,指尖轻触供桌的太极纹,确认此处气脉稳定后才退到一旁。
护卫用桃木红线捆住老者,红线遇黑气滋滋冒烟。陈墨将朱砂镇煞符按在其眉心,金光腾起时,老者黑气溃散,眼底只剩惶恐。
天光斜照窗棂,在老者脸上投下明暗光斑。他偷瞥藤枝残骸上的冰晶,咽了口唾沫辩解:“我只是外围杂役,只管种地……”话未毕,眉心符纸金光骤起,灼得他抽搐。林玥提风水盘上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罗盘边缘的铜制刻度,铜针直指老者,语气斩钉截铁:“外围杂役怎会用‘七星聚气变种符’?此符需精血引咒,供桌下符角沾你血渍,与引风藤煞气同源!”她手腕微沉,罗盘铜针射出一缕青光擦过老者耳畔,在土墙炸出浅坑,眸色冷厉:“招供免魂魄受损,隐瞒便永困煞渊。”
老者魂飞魄散:“我说!我叫刘忠,三年前入焚天阁。三月前紫煞让我种‘引风藤’,说能搅乱省府玄脉开秘境。种子泡过离火煞水,埋在步行街巽位气眼,引气符需滴血认主。”
“引风藤?”陈墨弯腰捡起焦黑藤枝,故意歪戴鸭舌帽,指尖捏得生疼却不吭声——藤枝硬如淬火玄铁,指腹留倒刺划痕。他转头看向林玥,挤眉弄眼地递了个疑惑的眼神:“林师姐先前说这是噬脉藤?”林玥抚过焦痕,指腹触到残留的倒刺绒毛,顶端沾着星点黑煞,触之即散,她侧身避开扬起的灰尘,解释道:“噬脉藤是俗称,本名引风藤属阴生木,能聚气化煞。你看断口暗红带煞气纹路,寻常引风藤是浅绿柔韧的——焚天阁用离火煞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才让它凶戾至此。”她上前半步,风水盘贴在身侧,语气转厉盯住刘忠:“种子和符都是紫煞亲给?开启秘境的时辰和配套法器呢?”
刘忠连连点头:“种子装在封蜡黑瓷瓶里,必须种气眼上。引气符要滴血,这藤吸地脉时还抢我阳气,全靠紫煞给的护心丹吊着!”
苏衍掌心凝出冰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年前老宅火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底覆上冷霜——“离火秘境”四字像针般刺进他的记忆。他上前半步,周身散出的寒气让地面凝出细小白霜,逼得刘忠缩颈:“紫煞模样、安排和秘境细节,如实招来!”刘忠冷汗混着煞气凝成黑珠:“他穿紫斗篷绣火焰暗纹,遮脸露三角红眼,眼白泛红像烧炭。声音粗哑带硫磺味。上周说酉时三刻去省府博物馆拿‘乾卦重器’,引动秘境阵眼就能掌控全省玄脉!”苏衍闻言,冰珠在掌心碎裂,寒气顺着指缝蔓延,他死死盯着刘忠,确认对方没有隐瞒后才稍退。
“是乾卦青铜镜!”陈墨卦盘滑落,铜针疯转泛黑,“西周镇馆之宝,省府玄脉定脉石!被离火煞气污染,全省都会成煞气相冲的乱葬岗!”林玥风水盘铜针直指东北,针尖已染红光。
苏衍摩挲衣襟内坎水玉佩——三年前老宅杀手的令牌火焰纹与引风藤一致,当时玉佩也曾预警。他瞥见刘忠颈后“锁煞绳”勒痕:“焚天阁对接需信物,别装糊涂!”刘忠挣扎着拽出沾泥的青铜令牌:“凭这个去博物馆东侧展厅接应,暗号‘离火焚天,乾卦归位’。还能进城南据点,里面有开秘境的法器,要青铜镜乾阳之气催动。”
护卫递来令牌,苏衍指尖摩挲着令牌上凹凸的火焰纹,指腹传来冰火交织的触感,他立刻从怀中摸出老宅所得黑令牌并列,两牌火焰纹瞬间连成火阵虚影——紫令牌刻“紫”字裹紫气,黑令牌刻“黑”字泛黑气。他屏息感受着两牌间的共鸣,眉峰微蹙,这纹路契合度远超寻常同门令牌。
“焚天阁按黑、白、赤、紫、金分级,紫煞是分舵主!”陈墨翻出卷宗,“擅离火煞术,能催熟养煞邪物。”林玥指尖泛青光:“纹路需浸煞玄铁刀刻配焚天咒,普通人碰之即晕。速去博物馆!”
苏衍将令牌裹进油纸,朝庙门喊:“把刘忠押回镇煞协会,让赵伯审清接应人特征、埋伏点和秘境详情!”护卫应道:“玄铁锁链加三符,保他煞气不散!”刘忠被拖走时悔恨道:“早知道掉脑袋,饿死也不替焚天阁做事!”
破庙只剩三人,陈墨看怀表:“申时三刻游客多,乔装混入最安全。”他翻出三顶鸭舌帽和“省府文化之旅”文化衫:“上次查煞气剩的,够伪装。”
林玥套上文化衫,帽檐刻意压到眉骨,遮住大半张脸,从帆布包侧袋掏出卡通造型的风水盘——盘面上的小熊图案是她特意贴的,转动时还会发出细微的塑料声响,十足的纪念品模样。苏衍藏好玉佩,戴上墨镜遮住眼底的寒芒,指尖调整镜腿时,余光扫过庙外的街巷,确认无异常后才开口:“分工:我盯哨点,林师姐定位青铜镜和气眼,陈墨卜卦测险并引开外围。”
半小时后,三人混进民国风格的省府博物馆。罗马柱基刻八卦纹成“四象镇煞局”,石狮子眼嵌黑曜石。陈墨将桃木剑藏背包,混着《周易》蒙过安检。
馆内暖黄射灯照展品,地面阴影泛护宝阵灵光。林玥驻足《秋山问道图》前,袖中卡通罗盘粉色指针抖指向二楼东侧:“乾位属金,青铜镜必在气脉最盛的乾卦展厅。入口地砖高半寸是‘步步高升’聚气局,射灯经镜面反射成隐形乾卦阵,阵眼在展柜下气眼。”她示意楼梯口,“穿深紫运动服的是焚天阁‘离火桩’站姿,腰间七刺火焰吊坠是紫煞亲卫,等级不低。”
苏衍望去,紫衣人穿浸过离火煞气的“焚天布”,口罩绣火焰纹,露三角眼带“火翳”血丝。左手摩挲青铜令牌,右手敲手机传“安全”暗号。腰间吊坠嵌红玛瑙裹煞气,配消音“煞铃”。立柱后两名黑衣哨点握火焰纹捆仙锁,领口“焚”字徽章显外围身份,一人徽章歪斜显紧张。
“品字形哨点,主哨楼梯口,副哨守展厅。”苏衍低语,墨镜后的目光快速扫过三个哨点的站位,在记事本上假装画展品草图,实则标注出哨点间隙。陈墨蹲身系鞋带,趁机掷出三枚铜钱,铜钱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落地时发出清脆声响,他俯身查看,瞳孔因“亢龙有悔”的凶卦而微微收缩,压低声音:“‘亢龙有悔’凶卦!铜钱指西,酉时日落煞气盛,紫煞必此时动手!”
林玥借矿泉水瓶放大罗盘感应,铜针掺红气:“二楼西北有暗哨藏展柜后,用‘敛煞符’隐匿。青铜镜在中央展柜,双层玻璃封朱砂加防盗栏。气眼阳气弱三成,被‘离火蚀脉’侵蚀,需布坎水阵克制。”
苏衍瞥见青铜镜泛乾阳金光,对陈墨道:“引他们去一楼瓷器展厅,我和林师姐上二楼布阵,别硬拼。”递过定气符,“护住气眼关键。”
陈墨故意歪戴鸭舌帽,肩膀一斜撞向紫衣人,卡通罗盘“啪嗒”落地,他立刻扑过去要捡,却故意滑了个趔趄,哀嚎道:“我的祖传罗盘!丢了我爹要打断我的腿!”趁紫衣人皱眉避让的瞬间,他藏在袖中的手精准将预警符贴在对方腰后,又借着拉扯黑衣哨点的机会,飞快完成另外两人的标记,拿到罗盘后连连鞠躬,还故意撞了下紫衣人的肩膀,窜向瓷器展厅,成功引开三人。
紫衣人被缠得不耐,碍于保安不敢动煞力,挥手驱离。两黑衣哨点上前帮忙,却被陈墨装疯卖傻缠住,各自被贴上预警符。陈墨拿到罗盘后连连鞠躬,故意撞了下紫衣人,冲向一楼瓷器展厅,成功引开三个哨点。
苏衍二人混在学生中上楼,林玥借看青铜剑定位气眼——地砖略深带裂缝渗黑气。“气眼被昨晚侵蚀,‘离火蚀脉’快破阵了。”她指尖探地,触感灼热。
苏衍递过朱砂水瓶,林玥蹲身时下意识将裙摆掖在膝间,指尖沾取朱砂水,手腕轻抖,在地砖上画出流畅的坎水卦纹,动作行云流水。苏衍上前,掌心按在坎水玉佩上,将体内平稳运转的坎水灵气缓缓注入,碧光顺着他的掌心蔓延,与朱砂红光交织成半透明的结界,黑气撞之即化。“搞定!”林玥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浮尘,刚要说话,楼下传来陈墨的喊声,二人对视一眼,迅速退到展厅角落的立柱后。
陈墨气喘吁吁赶来:“哨点都标记了!”再卜卦呈“两阳一阴”:“乾卦变泰卦,坎水阵起作用了!申时七刻,距酉时只剩一刻钟,紫煞要动手了!”
苏衍瞥见紫衣人提鼓囊囊法器包走来,眼神狠厉。两黑衣哨点逼近入口,手按腰间武器,杀机毕露。
“他们要动手了。”林玥分避火符,“坎水灵气浸泡的,防离火煞气。苏衍守气眼,陈墨锁紫煞位置,我疏散游客。”风水盘铜针狂抖,“快准备!”
苏衍贴好符,握紧玉佩凝灵光:“气眼我守得住。”陈墨卜卦道:“紫煞在西南角展柜后,要偷袭气眼!”
话音刚落,馆内灯灭,只剩应急红光。游客尖叫逃窜,林玥持手电导疏散,悄悄给青铜镜展柜贴定气符稳阵。
苏衍躲在青铜鼎后,掌心的坎水玉佩突然泛出白霜,寒气顺着掌心蔓延至小臂——“御煞纹”被激活,他立刻屏住呼吸,指尖握住鼎耳稳住身形,墨镜滑到鼻尖,透过缝隙紧盯西南角。黑暗中紫煞窜出,苏衍看清对方容貌时,瞳孔骤缩——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与三年前老宅杀手的侧影隐隐重合。紫煞露疤痕脸、三角火翳眼,额间火焰刺青嵌玛瑙,持赤红短刃涌火芒,踏“踏火步”无声逼近:“毛头小子,也敢布坎水阵?”他冷笑挥刃,三尺火芒劈向结界,地砖瞬间焦黑。
“坎水御煞!”苏衍冲出,玉佩化水幕挡击。火水相撞滋啦作响,白雾夹冰碴弥漫。紫煞惊其术法精纯,旋刃使出“离火穿云”直刺:“苏家坎水术,火候还差得远!”
“小心!”陈墨掷铜钱打紫煞手腕,苏衍趁机侧身凝水箭射面门。紫煞后仰避开,水箭击展柜结霜。“黑煞是你杀的?”紫煞嘶吼,刃化丈许火蛇扑来。苏衍踏坎水步闪避,掷定气符困火蛇于简易坎水阵。
林玥疏散完游客,持风水盘疾冲而来,发梢因奔跑而散乱,却丝毫未影响她捏诀的速度:“艮卦锁煞,环山定界!”话音落,三道青链从风水盘射出,精准缠上紫煞四肢,链身因吸收土脉灵气而泛着莹光,与紫煞的煞气碰撞出火星,她咬牙催动灵力,额角渗出细汗——这是结合街首艮卦阵的三倍威力锁煞术,对灵力消耗极大。
紫煞单膝跪地,地砖开裂,短刃火芒骤缩。他念咒催“离火煞灵”撞链,青链裂而未断。苏衍趁机按玉佩于气眼:“坎水归源,镇煞安脉!”碧光引地脉阳气化水线缠紫煞,煞气滋滋消散,其皮肤灼红如烫伤。
气焰光柱暴涨笼罩紫煞,他惨叫着掷烟雾弹,黑烟裹硫磺味弥漫。苏衍三人追至后门时,紫煞已遁,只剩枚高阶紫令牌——火焰纹多一尖刺,背面“紫”字泛红光。
陈墨捡令牌探测:“追踪符定位到西南废弃钢厂,是焚天阁临时据点!”苏衍见青铜镜完好、气眼稳固,松了口气。
“别追了。”林玥擦汗,“协会的人快到了,据点定有埋伏。先回去结合刘忠供词制定计划。”夕阳西沉,西南夜空泛赤红煞气。
苏衍握令牌感熟悉煞气:“紫煞要借青铜镜开秘境,焚天阁野心不小。回协会串线索,挖核心计划!”
三人从侧门离开,夜色中陈墨攥着泛红光的预警符,卦盘在掌心转动,铜钱始终指向西南。苏衍攥着双令牌,指腹摩挲着紫令牌上的“紫”字,三年前老宅火光、父母临终的嘱托在脑海中交织,眼底翻涌着坚定:“较量才刚开始,离火秘境和焚天阁阴谋,必须揭开!”林玥握紧风水盘,铜针的青光在夜色中微闪,她侧头看向苏衍,轻声道:“放心,我们陪你。”陈墨也收起嬉皮笑脸,肃容道:“刀山火海,咱们一起闯!”
走到十字路口,苏衍玉佩骤震带灼痛——近距遇浓煞气。他望西南夜空:“他在等我们。”三人法器灵光交织,并肩走向黑暗,锋芒不减。
走到街角的十字路口时,苏衍突然停下脚步,掌心的坎水玉佩剧烈震动起来,冰凉的触感中竟带着一丝灼痛——这是近距离接触浓烈离火煞气的反应。他抬眼望向西南方向,那里的赤红色夜空更加浓郁,与追踪符的红光遥相呼应,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们。“他在等我们。”苏衍的声音沉凝而坚定,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火焰纹,“不管他设了什么埋伏,不管焚天阁的阴谋有多可怕,我们都必须去面对。”林玥和陈墨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法器——风水盘的青光、卦盘的金光与坎水玉佩的碧光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形成一道坚定的光带,三人并肩朝着西南方向的赤红色夜空走去,身影逐渐融入黑暗,却又带着不可阻挡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