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青禾往林子外走,脚下的路渐渐平坦起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比之前在山谷里的血腥味好闻多了。林炎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舒坦,胳膊上的伤在清阳草药膏的作用下,已经不怎么疼了,那片黑色也淡了不少,只剩下浅浅的印记,像是被墨汁轻轻抹了一下。
“青禾师姐,咱这马车在哪儿呢?”林炎忍不住问道,他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马车,小时候在村里见过一次镇上富商坐的马车,那叫一个气派,木头做的车厢,上面还雕着花,车轮滚滚的,比走路快多了,当时他就琢磨着,啥时候自己也能坐一回。
青禾回头冲他笑了笑,辫子上的粉色丝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快了,就在前面的路口呢,我让车夫在那儿等着,省得进林子不好走。”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咱百草谷的马车可不比那些富商的差,车厢里铺着软垫,坐着舒服着呢,还有小桌子,能放点心茶水,保证你坐一次就想坐第二次。”
“真的?”林炎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搓着手嘿嘿直笑,“那可太好了,我还从没坐过马车呢,正好体验体验。”
石老头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撇了撇嘴:“瞧你那点出息,坐个马车就高兴成这样,等以后见了更大的世面,还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还坐过城主的轿子呢,那才叫舒服,四个人抬着,走在路上稳稳当当的,比马车还稳。”
“轿子哪有马车快啊?”林炎不服气地反驳,“马车有轮子,跑起来‘哒哒哒’的,轿子还得人抬着,多慢啊,万一遇到急事,能急死人。”
“你懂啥?”石老头吹着胡子,“轿子讲究的是气派,是身份的象征,马车能比吗?当年城主的轿子经过村口,全村人都出来看,那排面……”
“行了行了,”苏清月笑着打断他们,“轿子和马车各有各的好,等以后有机会,让林炎都体验体验不就行了?”她扶着墨渊,走得很稳,墨渊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自己走几步了,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墨渊看了看吵吵闹闹的林炎和石老头,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眼神也柔和了不少,之前在地下宫殿的阴霾似乎被这林间的阳光驱散了一些。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面果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路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是绿色的,车厢上画着各种草药的图案,车轮很大,上面还裹着厚厚的棉布,看着就很稳当,车辕旁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车夫,正拿着草料喂马。
“到了!”青禾指着马车,“那就是我们百草谷的马车。”
车夫看到青禾,赶紧放下草料,恭敬地行了个礼:“青禾师姐。”
“嗯,”青禾点了点头,“把车帘打开,我们要上车。”
车夫赶紧掀开了车帘,露出里面的景象——车厢里果然铺着厚厚的软垫,是淡绿色的,上面绣着草药花纹,角落里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一碟点心和一壶茶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哇!真好看!”林炎探头往里看,眼睛都直了,“比我想象中还漂亮!这垫子摸着肯定软和。”
“别愣着了,快上车吧。”青禾先扶着墨渊上了车,苏清月也跟着上去了,石老头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林炎最后一个上,他学着别人的样子抬腿,结果动作太急,差点绊倒自己,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引得石老头直笑。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石老头拍了拍他的胳膊。
林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果然如青禾所说,垫子软乎乎的,坐上去跟坐在云朵上似的,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来。
车夫把车帘放下,然后跳上马车,甩了一鞭子,“驾!”马车缓缓启动,车轮滚动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真稳!”林炎感慨道,“比我坐过的牛车稳多了,上次坐二大爷家的牛车,颠得我屁股都快开花了,回来疼了好几天。”
青禾从桌子上拿起点心,递给林炎一块:“尝尝这个,这是我们谷里的桂花糕,用新采的桂花做的,可好吃了。”
林炎接过来,桂花糕白白嫩嫩的,还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他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嗯!好吃!比村里李婶做的糖糕还好吃!”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吃了三块,还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茶水清香甘甜,喝下去嗓子里润润的,舒服极了。
石老头也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点头:“嗯,不错,这手艺,比镇上糕点铺的强。”
苏清月没吃点心,她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草药,递给墨渊:“这是谷里新采的安神草,你含着,能让精神好点。”
墨渊接过来,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草药带着淡淡的苦味,但嚼着嚼着就有了一丝回甘,精神果然好了些。他看着窗外,马车正行驶在一条乡间小路上,路两旁是绿油油的庄稼,偶尔能看到几个在田里干活的农夫,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和他们之前经历的血雨腥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禾师姐,”墨渊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沙哑,“焚天谷的封印松动,上古火魔真的会出世吗?”
青禾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点了点头,语气凝重:“谷主说,最近天地间的火元素越来越紊乱,焚天谷方向更是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邪恶气息,恐怕……是真的。而且影阁阁主既然那么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说不定……影阁和上古火魔还有联系。”
“联系?”林炎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他们想干什么?放出上古火魔,然后统治世界?跟戏文里说的反派似的?”
“有可能,”苏清月接口道,“影阁行事诡秘,手段狠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放出上古火魔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
石老头叹了口气:“这世道啊,就不能太平点吗?刚躲过影阁的追杀,又冒出个上古火魔,这是不让人活了。”
“所以我们才要去百草谷,”青禾看着他们,眼神坚定,“谷主精通占卜之术,说不定能算出阻止上古火魔出世的办法,而且谷里有很多古籍,或许能找到关于上古火魔和火种核心的记载。”
林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么说,火种核心很重要?那被污染了咋办?咱要不要回去把它挖出来,想办法净化一下?”
“现在不行,”墨渊摇了摇头,“影阁的人肯定还在那附近,回去太危险,而且我们现在都受着伤,根本没办法处理被污染的火种核心。等我们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林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还是先治好伤要紧,不然到时候别说净化火种核心了,恐怕连火魔都打不过,只能被它当点心吃。”
他说着,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刚想放进嘴里,马车突然猛地一晃,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手里的桂花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石老头脚边。
“咋回事?”林炎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滑下去。
车外传来车夫的惊呼声:“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青禾赶紧掀开窗帘,探头出去看:“怎么了?”
只见马车前面站着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道,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正摇摇晃晃地站在路中间,刚才马车差点撞到他。
“你这老道,走路不长眼睛啊?”车夫有点生气,“没看到马车过来了吗?”
老道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睛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车夫,嘿嘿一笑:“贫道我……我这不是没注意嘛,对不住,对不住。”他的目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了车厢里的林炎身上,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咦?好浓郁的火种气息……”
林炎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老道是什么人?怎么能感觉到他的火种?
青禾也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问:“道长是何人?拦我们的马车有何事?”
老道没回答她的话,只是盯着林炎,又打了个酒嗝:“小友……你这火种……有点意思啊……双火种?啧啧,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林炎心里更惊讶了,这老道居然连他是双火种都知道!他刚想开口问,老道突然身形一晃,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马车边,伸手就想抓林炎的胳膊!
“小心!”墨渊和苏清月同时喊道。
林炎赶紧往旁边躲,老道的手抓了个空,他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只是看着林炎:“小友别急着躲啊,贫道我……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聊聊……聊聊这火种的事……”
青禾也反应过来,手里的藤条瞬间飞出,缠向老道的手腕:“放肆!”
老道轻轻一挣,藤条就断了,他摇了摇头:“小姑娘别动手嘛,贫道我……我真是好人……”
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玉佩,塞到林炎手里,然后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路边的树林里,只留下一句话:“拿着它,以后……有用……”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等林炎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温热的玉佩,玉佩是红色的,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火焰图案。
“他……他跑了?”林炎拿着玉佩,愣住了。
青禾皱着眉,看着树林的方向,眼神凝重:“这人是谁?实力深不可测……”
墨渊也看着林炎手里的玉佩,若有所思:“这玉佩……有点眼熟……”
车夫也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师姐,咱……咱还走吗?”
青禾回过神,点了点头:“走,别管他了。”
马车再次启动,林炎手里捏着那块玉佩,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个神秘的老道是谁?他为什么要给自己玉佩?他说的“以后有用”,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墨渊,墨渊也正看着他手里的玉佩,眼神里带着思索,显然也认不出这玉佩的来历。
马车继续前行,车厢里却没人再说话,刚才那个神秘老道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让所有人心里都多了一份猜测和不安。
而那块红色的玉佩,在林炎的手心里,慢慢变得温热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苏醒过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