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水村的清晨裹着股铜锈混艾草的香。张叙舟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树干上流转的金光 —— 清声符的纹路已经和树脉长成一体,符力顺着枝桠往空中织成张透明的网,网眼处的空气正在微微震颤,像被熨烫过的绸缎。
“卫生院的数据出来了!” 刘医生骑着二八大杠冲过来,车铃叮铃铃响得像串鞭炮,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检测仪,“幻听发生率降了 80%!重症患者里,七个能认全家人了,三个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老槐树下围满了村民,李老四正给老黄牛梳毛,牛尾巴甩得欢实,时不时用脑袋蹭蹭他的胳膊。“这牛昨儿还瞪我,今早突然认亲了。” 老人咧着嘴笑,烟袋锅往槐树根上磕了磕,“清声符一显灵,邪音连畜生都骗不了了。”
张叙舟摸出青铜神雀,碎片在晨光里亮得像块熔金,红光穿透空气在全村扫过,画出个巨大的椭圆形 —— 是镇魂符与清声符织成的结界,从村头老槐树一直罩到江堤铜阵。“雀爷说双符联动成了!” 他举着碎片往结界边缘走,指尖触到无形的壁障,传来轻微的反弹力,“这圈里的音波全被过滤了,邪音进不来!”
苏星潼的银簪往结界上一探,星纹突然在半空转成个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老槐树。“银簪说这是‘声煞净化核’!”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符号,“清声符负责过滤邪音,镇魂符负责稳住心神,俩符凑一起,比单独用强三倍 —— 你看这星纹转速,比昨天快了一半!”
孩子们的歌声突然从学校方向飘过来,是三丫带着小石头他们在唱新编的护江童谣。三十多个孩子排着队往老槐树走,手里都举着绑着铜片的木牌,牌上写着 “江水清,邪音停”,阳光照在铜片上,反射的光点在结界里跳得像群金虫。
“张叔叔!我们把童谣编成大合唱啦!” 三丫跑在最前面,花布鞋踩在露水地里,裤脚沾着的草叶上还挂着水珠,“老师说多个人唱,声煞就多怕一分!”
孩子们围着老槐树站成圈,铜片木牌举得整整齐齐,“江水唱,邪音跑,铜铃响,槐叶摇……” 童声撞在结界上,弹回来时竟添了层金色的光晕,老槐树的枝叶跟着 “哗哗” 拍响,像在给他们打拍子。
张叙舟的护江力在掌心转得滚烫,1175 点的暖流顺着结界往四周漫,每触到一个镇魂符,就涨上半分。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清晨 —— 老表在槐树下唱跑调的歌,说总算没再听见水草里的怪声,他攥着从老表那借的 50 块钱买的油条,油香混着晨雾的湿,和现在铜锈艾草的暖香重叠在一起,都带着股劫后余生的踏实。
“善念值又涨了!” 赵小虎举着碎片蹦得像只兔子,屏幕上的数字跳得比孩子们的歌声还欢,“+30 万!1860 万了!雀爷说学校大合唱触发了‘童阳共鸣’,护江力涨到 1180 点了!”
老铜匠背着工具箱往槐树上挂铜铃,铃铛串在枝桠间晃出细碎的响,“给结界再加道保险。” 他往每个铃铛里塞了撮铜屑,“这是用唢呐簧片磨的,声儿尖,能扎邪音的耳朵”。徒弟们正往江堤的铜阵上贴新符,黄纸在晨光里闪着光,像给江滩镶了圈金边。
王二婶带着妇女们往孩子们手里递绿豆汤,粗瓷碗里漂着薄荷尖,“润润嗓子再唱,让邪音听着咱的甜气,以后都不敢来”。她的围裙兜里揣着把符灰,见谁都往人衣襟上撒点,“沾沾福气,保准不犯迷糊”。
刘医生举着检测仪在结界里跑,仪器的蜂鸣声越来越弱,最后彻底停了。“邪音强度归零了!” 他举着屏幕给众人看,上面的波形平得像块镜面,“这结界能把音波里的符纹震碎,比任何隔音材料都管用 —— 张小哥,这技术能申请专利不?”
“先管好眼前的。” 张叙舟往结界边缘撒了把艾草灰,灰粒在半空画出道弧线,全被挡在界内,“黑袍人肯定还会反扑,得让这结界再牢点。” 他突然提高嗓门,“孩子们,把童谣再唱响点!让暗河那边的邪祟听听,咱活水村不好惹!”
“江水清,邪音停,铜符响,镇太平 ——”
童声突然拔高,三丫的破音混在里面格外清亮,竟让结界的金光猛地亮了三分。老槐树的叶子 “唰” 地全竖起来,根须往地里钻得更深,树下的泥土里冒出丝丝白气,是被净化的声煞在消散。
李老四突然指着江堤喊:“捕鱼队回来了!” 几艘渔船正往码头靠,渔民们站在船板上挥手,“溶洞那边没邪音了!网里的鱼都活蹦乱跳的,不像前两天跟喝醉了似的!”
善念值 + 20 万的提示跳出来,1880 万。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往江里照,红光在水面凝成个旋转的漩涡,“雀爷说结界的净化力顺着江涛往暗河钻了!邪音的老巢在发抖 —— 护江力稳在 1180 点,快摸到通灵境的门槛了!”
货郎赵瘸子推着车在村里叫卖,车斗里的镇魂符和铜铃铛摆得整整齐齐,“买符送铜片嘞!贴家门口,邪音绕道走!” 他往陈二叔的自行车筐里塞了两张,“叔,给邻村捎点,让他们也沾沾活水村的福气”。
张叙舟望着渐渐热闹起来的村庄,炊烟在结界里飘得笔直,铜铃的脆响混着孩子们的歌声,像支被阳光晒暖的歌谣。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但看着李老四给牛梳毛的认真、刘医生记录数据的专注、三丫唱歌时涨红的脸蛋,突然觉得 1180 点的护江力足够了 —— 足够让村里的炊烟安稳升起,足够让江里的鱼群活蹦乱跳,足够让每个夜晚都只剩虫鸣没有邪音。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南极方向,星纹在半空画了个模糊的圈。“银簪说黑袍人的咒力有新动静。” 她往张叙舟手里塞了片铜屑,“这漩涡频率,和南极冰盖的极光声对上了 —— 他可能想借极地的力搞事。”
老铜匠突然敲了敲工具箱:“管他在哪儿搞事,咱有这结界怕啥?” 他掏出个新铸的铜罗盘,盘心刻着 “镇声” 二字,“等我把这玩意儿往结界中心一放,别说南极,就是天边来的邪音,也得给咱绕道走!”
孩子们的歌声渐渐歇了,三丫举着铜片木牌往张叙舟身边跑,小脸跑得通红,“张叔叔,我们能去暗河那边唱不?” 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星,“让邪祟也听听,咱的童谣比它的哭声好听!”
张叙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铜片木牌在晨光里闪着光,映得孩子的笑脸像朵向日葵。他知道,这带着铜锈和童声的歌谣,会顺着江涛往暗河钻,往更远的地方飘,那些藏在极光里的阴煞,那些躲在溶洞里的邪祟,终究敌不过这人间烟火熬出来的暖。
“走,” 他往江堤方向扬了扬下巴,“先去码头看看捕鱼队的收获。” 李老四的老黄牛突然 “哞” 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应和,尾巴甩得更欢了。
晨光穿过结界的网眼,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落在每个人的脚印里,像撒了把永远也捡不完的星星。张叙舟知道,只要这结界还在,这歌声还在,活水村的日子就永远醒着,那些藏在声浪里的阴煞,终究会被这踏实的人间烟火,涤成最干净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