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种只剩最后一滴油,先别哭,去深渊里找找还有没有酒精。”
时间被彩色迷雾拉长,
又像被酸液腐蚀得千疮百孔。
林启盘膝坐在苏芮身旁,
脸色比锈蚀金属还要灰败。
他刚刚结束一次调息,
经脉里却连一滴像样的灵力都没挤出来,
只剩几条干涸的河床,
还在被持续抽水。
维持苏芮核心不灭,
需要不间断的温和灵力输送——
一盏即将油尽的灯芯,
每秒钟都在索要最后一口氧气。
而这座峡谷,
连空气都带着腐蚀性。
狂暴的能量乱流在迷雾里横冲直撞,
像一群喝醉的鲨鱼,
不仅无法吸收,
还要额外消耗灵力去过滤、去抵御。
账很好算:
每日修炼所得,
勉强够灯芯燃烧十二个小时;
剩余十二小时,
靠他硬撑着透支。
死循环,
比峡谷最深处的迷雾还要浓。
林启睁开眼,
瞳孔里布满血丝,
像被红色苔藓爬满的镜面。
他低头看自己的指尖——
皮肤因长期接触酸性雾气而微微发白,
指甲边缘泛起细小的裂纹,
那是灵力枯竭最直观的账单。
他伸手探了探苏芮的脉搏——
更准确地说,
是能量核心的温度,
比昨晚又低了0.3度。
暗红枷锁蠕动得更慢了,
却依旧稳固,
像一条吃饱后打盹的毒蛇,
随时可能再次收紧身体。
“再这样下去,”
他喃喃自语,
“灯芯会先把我烧干,
然后再把自己掐灭。”
目光扫过峡谷,
像在垃圾堆里翻找还能用的零件。
锈蚀蝎的残骸散落在不远处,
暗红色苔藓在断口处微微蠕动,
散发着微弱却混乱的能量波动,
像被搅碎的彩虹泡在污水里。
不能直接利用,
除非他想让苏芮的核心被更毒的蛇缠住。
迷雾深处偶尔传来低沉的咆哮,
像某种巨型变压器在深海里过载,
每一次轰鸣都带着令人牙酸的能量涟漪。
那里或许有更纯净的能量源,
也或许有能把他们瞬间汽化的危险。
选择摆在面前:
A. 固守此地,
慢慢被抽干,
直到灯芯熄灭;
b. 主动深入迷雾,
去猎杀未知的能源,
或者被未知猎杀。
林启几乎没有犹豫,
手指轻轻抚过苏芮冰冷的脸颊,
声音低哑却坚定:
“等我回来,
我去给你找燃料。”
他把她安置在岩壁最深处,
用生锈的金属板和防雨布搭成一个简易掩体,
像给沉睡的公主盖上一层薄被。
离子切割刀横在膝前,
刀锋上的青白电弧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却依旧倔强地跳动,
像最后一根不肯熄灭的火柴。
他收敛所有灵力,
把气息压到最低,
像把最后一枚硬币塞进钱包,
然后转身走入迷雾。
背影被彩色雾气一点点吞噬,
像被一张巨大的、
色彩斑斓的嘴,
慢慢咀嚼。
迷雾深处,
咆哮声渐渐清晰,
像某种巨型心脏在跳动,
每一次震动都让地面微微颤抖。
林启的脚步很轻,
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矿藏还是死亡,
只知道——
只要那盏灯还在呼吸,
他就必须去找下一滴油,
哪怕那滴油藏在深渊的胃里。
迷雾在刀锋前缓缓分开,
像一张巨大的嘴,
正等待最后一道猎物。
而猎物的背影,
在雾气中越来越小,
却始终不肯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