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峰上，洞府外的石桌旁，堆着小山似的玉简和名册。张摇光、林仙儿、陆乘风三人正埋头苦干，给那五百三十一个“仙苗”建档立卡。张摇光负责核对灵根组合，林仙儿誊写弟子信息，陆乘风……嗯，陆乘风主要负责把写好的玉简码整齐，以及偶尔被林仙儿嫌弃“笨手笨脚”时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唉，这比打铁还累，”张摇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刚想抱怨两句，识海里突然响起一个久违的、带着点电子合成音质感的熟悉声音：
【滴！恭喜，您的信仰点余额已突破120点大关！达到一级能级晋升标准！温馨提示：晋级过程预计耗时5-6个标准日，期间需保持绝对专注，建议安排可靠护法，谨防熊孩子拍门、父母查岗、剑痴堵洞等意外干扰。祝您晋级愉快！】
张摇光手一抖，来了！他等这一天等得花儿都谢了又开好几回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强行压抑的激动（看起来有点像便秘）：“仙儿师姐！老陆！我突然……呃，福至心灵！感觉丹田躁动，真气奔涌，似有顿悟之兆！急需闭关几日！你们谁有空，帮我守个门？切记，天塌下来也别让人进来，尤其是林剑那小子！”
林仙儿和陆乘风同时一愣。林仙儿狐疑地上下打量他：“顿悟？你刚才不还在抱怨名册比铁砧还沉吗？” 陆乘风则挠挠头：“光哥，你这顿悟……来得挺突然啊？吃坏东西了？”
张摇光老脸一红，梗着脖子：“修真之事，玄之又玄！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揣度的？就问你们，谁有空护法？”
陆乘风刚想拍胸脯，林仙儿已经抢先一步，玉手一挥，豪气干云：“我来！老陆这家伙，让他守门，我怕他打瞌睡把口水流成护城河！再说了，万一伯父伯母带着小囡囡来串门，他那张笨嘴能挡得住？” 陆乘风张了张嘴，最终在“口水护城河”的精准打击下，默默把话咽了回去，委屈地继续码玉简。
“那就辛苦仙儿师姐了！”张摇光如蒙大赦，生怕她反悔，一个箭步就蹿向自己的专属修炼室，关门、落锁、布下简易禁制一气呵成，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盘膝坐定，意识沉入识海。果然，那个顶着张扑克脸的李四分身，已经像个人形路标一样杵在那儿了。
“准备好了？”李四的声音毫无波澜，“现在将你的灵魂接引回位面核心。期间，你的身体就是尊贵的‘植物人’状态，请放心，保质期很长。”
“知道了，快开始吧！”张摇光迫不及待。
李四分身伸出那根仿佛由数据流构成的手指，轻轻点在张摇光意识体的眉心。
嗡！
张摇光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不再是熟悉的识海，而是一条流光溢彩、不断扭曲延伸的奇异通道，跟他前世在科幻片里看到的“虫洞”长得贼像！他的意识体像个被发射出去的炮弹，“咻”地一声就被吸了进去，在光怪陆离的流光中高速穿梭……
眩晕感褪去，张摇光“脚踏实地”（虽然意识体没有脚）。环顾四周，正是那个熟悉的、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位面核心城堡——传承殿。脚下是繁复玄奥的传承法阵，看来这玩意儿兼职还挺多，继承、传送、晋级，一条龙服务。
李四那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法阵外：“传承法阵，多功能一体机，你值得拥有。其他隐藏功能，等级太低，暂无访问权限。现在，抬头看。”
张摇光依言抬头。好家伙！只见法阵穹顶之上，悬浮着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点，如同夏夜星河，正围绕着中央轴心缓缓旋转，散发着温暖而神秘的光芒。
“这就是我的‘血汗钱’——信仰点？”张摇光眼睛发亮。
“是的。”李四言简意赅，“晋级步骤：用意念，像钓鱼一样，把上面那些‘金鱼’（信仰点）给我一条条钓下来，融入你的意识体。钓够100条，法阵自动启动，包你晋级。0级萌新，童叟无欺，只需100点。”
“简单！”张摇光信心满满，立刻闭目凝神，意念化作无形的丝线，朝着最近的一个金色光点“甩”了过去。
意念刚一接触光点，嗡！一个全息投影般的画面瞬间在他“脑海”炸开：正是当初在颠簸的马车里，他第一次手把手（字面意义）教林仙儿“太极经”的场景！画面清晰得连林仙儿睫毛的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每个信仰点还自带‘回忆录’功能？”张摇光来了兴趣，像个好奇宝宝，用意念挨个去“戳”那些光点。小叮当崇拜的星星眼、林剑切磋时狂热的战意、林如烟含蓄的感激、陆乘风憨厚的忠诚……甚至还有一些由无数小镇居民模糊面孔碎片拼凑成的光点，代表着涓涓细流的集体信任。
最让他心头一暖（又有点小得意）的是，林仙儿的身影竟然在五个不同的光点里反复出现！从最初的懵懂好奇，到后来的依赖信任，再到……嗯？那眼神里似乎还藏着点别的？张摇光老脸微热，赶紧收敛心神。
“好了，回忆展播结束，该干正事了！”张摇光深吸一口气（意识体不需要呼吸，纯属心理安慰），意念锁定一个光点，开始用力“拖拽”。
这一拖，他才知道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信仰点看着轻飘飘，拖起来却像在泥潭里拽一头倔驴！而且距离几十丈高，意念丝线绷得笔直，精神力消耗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哗哗流。更要命的是，这“钓鱼”还不能歇！只要意念稍一松懈，那光点“咻”地一声就弹回原位，功亏一篑，气得张摇光想骂娘。
“李四！你绝对是故意的！这哪是晋级？这是精神力拉练吧！”张摇光一边咬牙切齿地跟光点拔河，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折腾了半个时辰，汗流浃背（意识体流汗？反正感觉是），终于把第一个“倔驴”拖到了面前。那金色光点仿佛有灵性般，主动凑近，然后“滋溜”一下，从他眉心钻了进去。
轰！
刚才看到的“马车教学”全息影像再次在识海内高清重播！但这次不同！伴随着影像的播放和消散，一股汹涌澎湃的情感洪流瞬间将张摇光淹没！
那是林仙儿当时的心情：对未知功法的崇拜、被“元武哥”近距离教导的害羞、对他能力的喜欢、还有一丝丝初次尝试的紧张……这些纯粹而强烈的少女心绪，如同最烈的酒，毫无缓冲地灌进了张摇光的意识里！
“唔！”张摇光闷哼一声，意识体剧烈震颤，差点当场宕机。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突然被迫体验了一把怀春少女的内心小剧场，那感觉……酸爽得无法形容！虽然都是正面情绪，但这突如其来的“性别认知错乱”和情感过载，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强行塞满的罐头，下一秒就要精神分裂！
当那团情感能量终于释放完毕，原本金灿灿的光点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空壳，“咻”地又弹回了高空。张摇光瘫在法阵上（意识体形态），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在颤抖。
“这……这哪是吸收信仰点？这是情感炸弹拆弹现场吧？！”他心有余悸地喘着（意识体喘气），“不过……好像精神力确实凝实了一丢丢？” 痛并快乐着，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开弓没有回头箭。张摇光咬紧牙关（意识体咬牙），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情感炸弹”拆除（吸收）之旅。
第二个（小叮当的崇拜星星眼）—— “啊！被萌化了！但也好累！”
第三个（林剑的狂热战意）—— “嘶！这战斗狂的执念好烫！”
第四个（又是林仙儿，这次是学会风之翼后的兴奋）—— “救命！这丫头高兴起来怎么跟喝了十斤蜜似的齁得慌！”
……
第一百个（某个小镇居民碎片集合的感激）—— “终于……终于……苍天啊！大地啊！我再也不想当情感垃圾桶了！”
当第一百个信仰点化作半透明空壳弹走，张摇光感觉自己已经尝遍了人间百味（主要是甜得发齁和热血沸腾），精神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全靠晋级过程中同步增长的精神力才勉强没疯。
嗡——！
传承法阵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圆满”，骤然爆发出柔和而磅礴的金色光芒，如同温暖的潮水，瞬间将瘫软在地的张摇光包裹。
“唔……” 张摇光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那感觉，就像寒冬腊月泡进了顶级灵泉，又像疲惫的游子一头扎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安全、温暖、滋养着每一寸意识。所有的疲惫、被情感冲击的眩晕感，都在金光中缓缓消融。不知过了多久，金光渐渐散去。
张摇光“站”起身，仔细感受。最大的变化来自精神层面。精神力不再是简单的“量”的增长，而像是被提纯、升华了，变得更加凝练、敏锐，仿佛蒙尘的明珠被擦拭一新，散发出内敛的光华。具体有啥新功能？暂时未知，但感觉……很牛！
“不错，比预想的顺利，没疯。”李四那毫无起伏的声音适时响起，听起来……怎么有点遗憾？
张摇光翻了个白眼（意识体白眼），严重怀疑这货是故意不提前告知“情感炸弹”的坑。算了，老传统了。“那些半透明的球是啥？我的信仰点缩水了？”
“那是被‘榨干’的信仰点外壳，能量（情感）已被你吸收。它们仍是信仰点，只是需要重新‘充值’（积累情感能量），相当于半成品。”李四解释。
“一级了！我的观想殿！”张摇光瞬间把吐槽抛到脑后，眼睛放光。
“嗯，权限已解锁。你可以去试试。”李四说完，身形一闪，直接消失。
“喂！等等我啊！好歹指个路……”张摇光话没说完，脑子里刚闪过“去观想殿”的念头，眼前一花，人（意识体）已经站在了一座古朴殿宇前，门楣上刻着三个大字：炼器室。李四果然已经抱着胳膊在旁边当雕像了。
“哇哦！瞬移？！”张摇光惊喜地感受着这新能力，“这感觉……爽！总算有点当‘主人’的派头了！”他得意地冲李四扬了扬下巴。
李四毫无反应。
张摇光也不在意，满怀期待地推开“炼器室”的大门。里面……空空如也，家徒四壁。
“果然，毛坯房，得自己装修。”张摇光了然。他集中精神，开始观想。目标：御土剑！识海中御土剑的每一个细节，纹路、重量、手感、土系灵力的波动……都被他调动起来。
只见他前方的空气中，无数细微的光点开始汇聚、勾勒，一把剑的雏形缓缓显现。过程不算快，像3d打印似的，足足花了一炷香时间，一把与实物别无二致的御土剑才完全成型，悬浮空中。
张摇光伸手握住剑柄，触感冰凉沉重，灵力流转顺畅。“完美复刻！就是这‘打印’速度有待提高，估计跟精神力‘网速’有关。”他又尝试观想一个最简单的火球术。这次快多了，念头刚动，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就“噗”地出现在掌心，热浪逼人。
“明白了！实物慢，能量体快！这地方简直是研发神器！”张摇光兴奋不已。
“一级观想殿，可完美复现你认知中的非生命体。时间流速为外界10倍。需要时，可通过我分身回归此地。”李四的声音如同系统提示音般响起。
“十倍时间！发达了！”张摇光眼睛更亮了。
“你该回去了。那边已过去三四天，再‘睡’下去，护法的那位怕是要拆门了。”李四提醒。
“怎么回？你再送我？”
“一级权限，自助服务。去传承法阵，意念聚焦你来的地方（一层位面），即可。”李四说完，再次闪现消失。
张摇光心念一动，瞬间回到传承法阵旁。李四果然又在“站岗”。
张摇光踏上法阵，对李四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心里想着：下次能不能给个使用说明书？）。然后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将意念锚定在药谷、仙女峰、自己那具“植物人”身体上。
嗡！
传承法阵白光骤亮，张摇光的意识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在光芒之中。
修炼室内，盘膝而坐的“张摇光牌植物人”，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门外，正百无聊赖数蚂蚁的林仙儿耳朵一动，立刻警惕地凑到门缝边：“摇光哥？是你醒了吗？还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