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窗棂外已透进几分鱼肚白。
我缓缓睁开眼，怀里的清儿还睡得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尖随着呼吸微微翕动。
她的发丝散在枕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那是她惯用的熏香，此刻混着清晨的微凉空气，让人心里格外安宁。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生怕惊醒她。
昨夜与她探讨到深夜，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影。
想起昨日闭关前她红着眼眶叮嘱“万事小心”的模样，喉间便有些发紧。
这一路行来，从初遇时的懵懂相伴到如今生死相依，她早已成了我心尖上最放不下的人。
晨光渐亮，透过窗纸在地上晕开一片暖黄。
清儿终于动了动，睫毛轻颤着睁开眼，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先是闪过一丝迷茫，看清我时，瞬间漾起满满的欢喜：“夫君，你醒啦？”
“吵醒你了？”
我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她却往我怀里缩了缩，像只温顺的小兽。
“没有，”她摇摇头，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软糯，“就是一睁眼能看见你，真好。”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我心头一暖。待她彻底清醒，我便起身洗漱。
铜盆里的水是小厮刚打来的，带着井水的凉意，泼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
铜镜里映出的人影，眉眼间比昨日多了几分沉稳，周身的气息也隐隐有些躁动——那是突破前的征兆，伏魔战体诀和御仙万法九通术在经脉里蠢蠢欲动，只待今日彻底冲破桎梏。
回到房间时，清儿已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厨房刚炖好的，你闭关前喝一碗，定定神。”
我接过瓷碗，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心底。莲子羹熬得软糯，甜而不腻，是她亲手盯着厨房做的。
“等我出来，我们就回帝都。”
我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张嘴接住，眼里的期待藏不住：“好，我等你。”
送走清儿，我反手锁上房门，将所有纷扰隔绝在外。
房间中央早已设好了简易的结界，是用玄铁符纸画的，能隔绝气息外泄，也能挡住外界的干扰。
我盘膝坐下，调整呼吸，指尖掐了个法诀，开始运转功法。
伏魔战体诀是淬体的法门，运转时经脉里像有无数细针在游走，带着灼痛感。
这功法霸道异常，每一次突破都要承受脱胎换骨般的煎熬，可修成之后肉身堪比神兵，刀枪难入。
我凝神屏气，引导着丹田内的灵力顺着战体诀的路线流转，从任督二脉到四肢百骸，每一寸经脉都在灵力的冲刷下发出细微的嗡鸣。
半个时辰后，御仙万法九通术也随之运转起来。
这门法术讲究“通天地、通阴阳、通万物”，运转时需将神识扩散开，与周遭的灵气共鸣。
刹那间，我仿佛能听到窗外草木生长的声音，能感受到地下虫豸爬行的轨迹，天地间的灵气像潮水般涌来，顺着毛孔钻进体内，与伏魔战体决的灵力交织纠缠。
两种功法一刚一柔，一攻一守，在体内形成奇妙的循环。
起初还能感觉到明显的滞涩，仿佛两股力量在互相抵触，可随着时间推移，它们渐渐融合，刚猛的战体灵力为九通术提供了坚实的根基，而灵动的法术灵力又为战体决化解了几分暴戾。
太阳慢慢爬上天际，房间里的光线从暖黄变成炽白。
三个时辰悄然过去，我额头已布满冷汗，衣衫早已被浸透，贴在身上黏腻难受。
经脉里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像是有烈火在焚烧，尤其是丹田处，涨得几乎要裂开——那是武者六境巅峰的壁垒在松动。
“喝！”我低喝一声，将所有灵力凝聚于丹田，猛地朝那层无形的壁垒撞去。
第一次，壁垒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量让我喉头一甜，一口血险些喷出。
我咬牙咽下血气，眼中闪过狠厉，再次凝聚灵力，这一次，我将神识也融入其中，用御仙万法九通术的“通脉”之法找到壁垒最薄弱的地方，狠狠撞去！
“咔嚓”一声轻响，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识海里格外清晰。
那层困扰我许久的壁垒终于破了！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过缺口，瞬间冲开了武者七境的关窍，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冲到了四重天的境界才渐渐稳住。
体内的力量暴涨，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拳打出，竟带着破空之声。
我握紧拳头，指节泛白——这便是七境武者的力量，比六境巅峰时何止强了一倍！
可我没有丝毫松懈，因为灵者境界的突破还在等着我。
伏魔战体决修肉身，御仙万法九通术修灵力，两者相辅相成，如今肉身已破境，灵力境界自然也要跟上。
我深吸一口气，将刚稳固的武者灵力压入丹田深处，转而全力催动御仙万法九通术。
这一次，灵力在经脉里流转得更加顺畅，天地间的灵气也仿佛受到了牵引，疯狂涌入体内。
灵者六境巅峰的壁垒比武者境界更难突破，它考验的不仅是灵力的强度，更是神识的纯度。
我将神识提升到极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灵力流转的图谱，每一条经脉的走向、每一处关窍的位置都清晰可见。
御仙万法九通术的“通天”之法此刻运转到极致，我甚至能感觉到天地灵气的脉络，它们像无数条银色的河流，正奔腾着汇入我的丹田。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灵力在丹田内凝聚成一颗莹白的光球，神识也随之暴涨时，那层无形的壁垒终于应声而破。
灵者七境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比六境时更加凝练，运转间带着淡淡的灵光，四重天的境界水到渠成。
境界突破的狂喜之后，便是漫长的稳固过程。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引导着灵力在体内反复流转，将暴涨的力量一点点驯服。
武者七境的肉身需要适应新的力量强度，灵者七境的灵力也要彻底融入经脉，这一步若是出了差错，轻则境界倒退，重则走火入魔。
一个时辰后，体内的灵力终于彻底平稳下来。
伏魔战体诀运转时，肌肤表面会浮现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战体初成的征兆；御仙万法九通术运转时，周身会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灵光，神识扩散开，能清晰地感知到百丈内的风吹草动。
七境修士的行列，我终于踏入了，不愧是混沌体拥有者的我。
推开房门的刹那，外面的喧嚣声瞬间涌了进来。
我原以为此时应是午后，却没想到夕阳已挂在西边，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原来从清晨到日暮，竟已过了整整一天。
而房门外，竟站满了人。
刘衡统领带着亲卫们站在最前面，一个个铠甲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刚巡视回来；
农庄的管家周先生捋着胡须，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连后厨的老掌柜都挤在人群里，手里还拿着擦碗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期待，有担忧，还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最先扑过来的是清儿。
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到我面前，扑进我怀里，肩膀微微颤抖：“夫君，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她的话没说完，却带着浓浓的后怕。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想来这一天她定是在焦虑中度过的。
“让你担心了。”
我紧紧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突破了？”刘衡统领大步走上前，他那双总是带着锐利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目光在我身上扫过，感受到我周身的气息后，猛地一拍大腿：“好小子！修士七境！真让你做到了！”
周先生也走上前，抚掌笑道：“恭喜少主，如今踏入七境，便是在帝都也能站稳脚跟了。”
其他人也纷纷道贺，一时间，原本凝重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亲卫们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老掌柜更是嚷着要去杀只肥鸡，给我庆功。
我压了压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经历过突破的洗礼，我的声音比往日更有穿透力：“刘衡统领。”
“末将在！”刘衡上前一步，抱拳应道。
“带着亲卫，把这周遭十里都仔细搜一遍。”
我的眼神沉了下来，“我们在此地停留了多日，难保不会有其他势力的眼线盯上。凡是形迹可疑者，不必留活口。”
这次突破动静不小，虽然设了结界，但若有修为高深的探子，未必不能察觉到灵力波动。
如今我们要回帝都，那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绝不能带着尾巴回去。
“属下明白！”刘衡领命，立刻点了十几个亲卫，皆是气息沉稳的好手，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周先生看着他们的背影，低声道：“少主考虑得是，农庄属于琅琊府地界，地处三不管地带，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确实该清理干净。”
我点点头，低头看向怀里的清儿，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正仰头看着我，眼里满是崇拜。“累了吧？”我柔声问。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像只乖巧的小兔子。这一天担惊受怕，想必早已耗尽了力气。
“大家都先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帝都。”
我对众人吩咐道，然后抱着清儿转身回房。
房间里还留着淡淡的灵力气息，桌上的莲子羹早已凉透，却还摆在那里，像是在默默等着主人归来。
我将清儿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薄被，她却拉着我的衣袖不肯放：“别走。”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我在床边坐下，握住她微凉的手。她这才安心地闭上眼，很快又沉沉睡去，只是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落，夜色漫了上来。
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兵刃相接之声，想来是刘衡他们遇到了不开眼的探子，不过很快便归于寂静。
我坐在床边，看着清儿恬静的睡颜，心里一片安宁。
突破七境只是开始，回帝都后，等待我的是朝堂的波谲云诡，是世家的明枪暗箭，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