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山脉已有月余。林辰一路向东,穿越荒芜戈壁、瘴气沼泽、妖兽盘踞的原始丛林,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中域边界——横断山脉。
横断山脉,如同一条巨龙横卧大地,隔绝了万妖山脉的蛮荒与中域的繁华。山脉以东,灵气渐浓,法则渐全,人族城池星罗棋布,是为中域。山脉以西,则是混乱无序、弱肉强食的边荒地带。
林辰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遥望东方。天际尽头,隐约可见灵气氤氲,霞光隐现,更有强大的阵法波动若隐若现。那里,便是修真文明鼎盛的中域。
他并未急于踏入。此刻的他,经过战神殿的蜕变,修为稳固在金丹大圆满极致,银血金身第三重“金身不灭”小成,实力堪比元婴初期。但中域卧虎藏龙,元婴辈出,更有传说中的化神老怪坐镇,必须谨慎行事。而且,他身怀重宝(葬天棺、星核本源),乃是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需得有个合适的身份和落脚点。
“先去‘流云城’。”林辰取出得自青鸾族的那份标注了隐秘传送阵的星图。流云城,是中域边缘一座规模中等的修真城池,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且有一座通往青鸾族暗中掌控的“栖霞坊市”的隐秘传送阵。青鸾族虽偏安一隅,但在中域边缘也有些产业,作为情报据点。他需要先了解中域最新动向,并与青鸾族取得联系。
他变幻容貌,化作一名面容普通、气息内敛的金丹中期散修,施展流云步,向山脉东麓的流云城方向飞去。
数日后,流云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耸,符文闪烁,隐约有元婴气息坐镇。城门口车水马龙,修士往来如织,筑基多如狗,金丹遍地走,偶尔还能感受到几股深不可测的气息,远非万妖山脉边缘可比。
缴纳灵石入城,喧嚣扑面而来。宽阔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丹药、法器、符箓、妖兽材料,品阶明显高出边荒一筹。林辰灵识悄然扫过,收集着信息。
“听说了吗?三个月后,‘天机古城’即将开启!据说此次可能有‘星辰塔’的线索!”
“星辰塔?难道是上古星辰宗的传承之地?”
“不止呢!‘玄天剑宗’、‘幽冥鬼府’、‘大日禅院’等顶尖势力都已派人前来!据说还有隐世家族的传人出世!”
“啧啧,这下有热闹看了!听说前段时间陨星山那边也出了大事,战神殿现世,引得各方争夺,死了不少人!”
“可不是嘛!据说最后被一个叫林辰的神秘散修得了核心传承,还杀了暗影楼的元婴长老,现在暗影楼正满世界通缉他呢!”
“林辰?没听说过啊,哪冒出来的猛人?”
听着酒肆茶楼间的议论,林辰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凛。消息传得真快!暗影楼的通缉也在意料之中。天机古城?星辰塔?这倒是个新消息,或许与星辰传承有关,需留意。
他按照星图指引,穿过几条偏僻巷陌,来到城西一处不起眼的杂货铺前。铺面老旧,牌匾上写着“百宝斋”三字,掌柜是个昏昏欲睡的干瘦老者,修为只有筑基后期。
林辰走进店铺,屈指弹出一枚刻有青鸾暗记的玉符,落在柜台上。
老者眼皮微抬,看到玉符,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瞬间清醒,打量了林辰一番,压低声音:“客官要买什么?”
“霞光万道,栖于梧桐。”林辰说出暗语。
老者神色一正,挥手打出一道禁制隔绝内外,恭敬道:“原来是上使。请随我来。”他引着林辰进入后堂密室。
密室中,老者激活一座小型传送阵:“此阵直通栖霞坊市。大长老早有吩咐,若上使前来,立刻禀报。”
林辰点头,踏入阵中。光芒闪过,他已出现在一座清雅幽静、灵气盎然的庭院中。此处正是青鸾族在中域边缘的秘密据点之一,栖霞坊市的核心区域。
“林长老!您终于来了!”一名早已等候在此的青鸾族执事激动迎上,正是当初跟随青玄的长老之一,青岩。他修为已至金丹中期,但面对林辰,却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战神殿一役,林辰的威名与对青鸾族的恩情,已深入族人之心。
“青岩长老,族中情况如何?大长老和青霖可好?”林辰最关心此事。
青岩脸上笑容一僵,露出忧色:“林长老,您来得正好!族中……出大事了!”
林辰心中一沉:“何事?”
“您离开后不久,赤血雷鹰族联合火鸦、冰蟾、毒藤三族,突然大举进攻我栖霞谷!声称我族勾结人族,私藏战神殿重宝,要替天行道!”青岩语速急促,面带悲愤,“对方有备而来,出动了两名元婴妖王和大量精锐!我族护山大阵被破,死伤惨重!大长老他……为掩护族人撤退,燃烧精血,强行催动祖器,与对方一名元婴同归于尽……已然……仙逝了!”
“什么?!”林辰如遭雷击,浑身剧震!青玄大长老……陨落了?那个看似淡泊,却为了族群存殚精竭虑、最终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老人,就这么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怒火,瞬间涌上心头!虽与青玄相交不长,但对方数次维护、赠图赠宝、临终托付的情谊,他铭记于心!
“那青霖呢?”林辰急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青霖小姐她……”青岩虎目含泪,“大长老临终前,将小姐和部分核心族人通过秘密传送阵送来了这里。但小姐因大长老之死,悲恸过度,加之之前施展禁术的后遗症爆发,道基受损,魂魄不稳,已昏迷多日,情况……很不乐观!我们想尽办法,也只能勉强吊住她的性命……”
林辰拳头猛地握紧,指甲深陷掌心!青霖……那个单纯善良、为他舍生忘死的少女,竟落得如此境地!赤血雷鹰族!还有那三大妖族!此仇,不共戴天!
他强压翻腾的杀意,沉声道:“带我去看她!”
密室深处,一间布满温养阵法的静室内,青霖静静躺在玉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如游丝,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悲恸。曾经灵动的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上犹挂泪珠。
林辰走到床边,看着少女憔悴的容颜,心中刺痛。他伸手搭上她的腕脉,灵识探入,脸色愈发凝重。青霖的伤势比想象的更重,道基裂纹遍布,魂魄之光黯淡,仿佛风中残烛,更有一种深沉的悲意缠绕神魂,乃是心结所致,药石难医。
“族中丹药只能维持,无法根治。除非有修复道基、滋养神魂的圣药,或者……有元婴老祖愿耗费本源为其续命……”青岩哽咽道。
林辰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决然。他心念沟通寂灭纳戒中的葬天棺。棺椁微微震动,传递出一丝讯息——星核本源蕴含磅礴生机与星辰造化之力,或可温养道基,但需以特殊法门引导,且会消耗本源。同时,棺内空间那株得自战神殿废墟、一直用不上的“安魂紫莲”,正好对症滋养神魂。
“你们先出去,我来试试。”林辰对青岩道。
青岩虽疑惑,但出于对林辰的信任,恭敬退下。
静室内,林辰布下重重禁制。他小心翼翼地从葬天棺内引出一丝精纯温和的星核本源之力,混合安魂紫莲的药力,以刚领悟的星辰滋养法门,缓缓渡入青霖体内。
星核本源乃战天星核所化,蕴含最本源的星辰生机,对青鸾这等身具星辰血脉的妖族效果尤甚。紫莲药力则如春风化雨,滋润着受损的魂魄。
时间一点点过去。青霖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但道基裂纹和魂魄之伤,非一日之功,需长期温养。
林辰松了口气,有效果!但星核本源消耗一丝便少一丝,安魂紫莲也只有一株,必须尽快找到根治之法。
就在这时,青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迷茫,待看到林辰,先是一愣,随即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无声哭泣,充满了无助与悲伤。
“林辰……爷爷……爷爷他……”她泣不成声。
林辰心中酸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我知道。好好养伤,这个仇,我们一起报。”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杀意。
青霖看着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用力点了点头,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绝望。
安抚好青霖后,林辰走出静室,面色恢复冰冷。他对等候在外的青岩道:“全力救治青霖,需要什么药材,不惜代价去找。另外,将赤血雷鹰等族的详细情报,尤其是那两名元婴妖王的行踪,尽快给我。”
“是!林长老!”青岩精神一振,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前这位,可是能力敌元婴、获得战神殿传承的猛人!
“还有,”林辰目光锐利,“天机古城和星辰塔是怎么回事?”
青岩连忙禀报:“天机古城乃是上古天机宗遗址,每甲子开启一次,内有诸多机缘。星辰塔是古城核心之地,据说藏有星辰宗无上传承,但从未有人真正登顶。此次开启,传闻有异宝现世,故引得多方关注。我族在城中也有眼线,林长老若有意,可前往一探,或能找到治愈小姐的机缘。”
林辰沉吟。天机古城,星辰塔……或许真有契机。而且,那里鱼龙混杂,正是打听消息、寻找仇敌踪迹的好地方。
“准备一下,三日后,前往天机古城。”林辰下令。青鸾族的仇要报,青霖的伤要治,自身的道也要修!而这中域风云,便从这天机古城开始搅动!
他望向东方,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看到了那座古老的城池。赤血雷鹰族,暗影楼,还有那些潜在的敌人……你们等着,我林辰,来了!
斩道之路,注定踏血而行!中域的天空,必将因他而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