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啊——！”
凄厉的童音惨叫瞬间响彻山洞。
那只不顾一切扑来的小鬼，一头狠狠撞在段天明撑开的精神力护罩上。
护罩表面剧烈闪烁，如同烧红的烙铁碰上了冷水，爆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和缕缕白烟。
小鬼那半透明的身体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巨大的反震之力狠狠弹飞出去，“嘭”地一声摔在几米外的地上，魂体都黯淡了几分。
“呜...”小鬼痛得蜷缩成一团，小脸皱成一团。
但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挣扎着爬起来，又一次朝着护罩猛冲过来。
然而这一次，她学乖了，没有再用身体硬撞。
她知道自己这点微末道行，根本撼动不了那层坚固的壁垒。
“砰！”
小小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小鬼委委屈屈地跪在护罩外面，双手撑地，对着护罩内的林凡和段天明，“哐！哐！哐！”地用力磕起头来。
“不要啊！不要啊！大哥哥！”带着浓重哭腔的悲呼在山洞里回荡，充满了绝望和哀求，“我求求你！放了我哥哥吧！求求你了！”
她抬起煞白的小脸，泪痕在脸上交错，大眼睛里全是水光：“大哥哥！你用我炼丹吧！我会乖乖的，我指定不跑！真的！你炼我！放了我哥哥吧！”
那哭声撕心裂肺，磕头声更是闷响不断。
段天明维持着护罩，看着外面那小小身影卑微绝望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林凡，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不忍：“林哥...这...哭得太惨了...”
林凡指尖的银芒距离“玉净瓶”只有毫厘之差，此刻也停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在演戏，目的就是把这只躲起来的小鬼钓出来。
林凡眯起眼睛，审视着跪在护罩外的小鬼，故意用一种冰冷的语气问道：“哦？你愿意替他，被我炼成丹？”
小鬼一见林凡停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用力点头，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愿意！我愿意！大哥哥你炼我！放了我哥哥！”
林凡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玩味的弧度，继续追问：“你就不怕...魂飞魄散么？”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魂...魂飞魄散？”小鬼愣住了，挂着泪珠的小脸上满是茫然，她歪着头，努力理解着这个陌生的词语，“那是什么意思？”
林凡和段天明不由翻了个白眼，感情这小鬼啥都不懂
“就是永世不得超生。”林凡解释了一句。
小鬼听了露出一个恍然的神色，像是想通了什么，紧绷的小脸竟然微微放松，甚至鼓起了一点勇气。
随后，小鬼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我...我不怕！我不生小孩！也不会超生！我保证！”
“噗——咳咳咳！”
林凡和段天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两人同时爆发出剧烈的战术性咳嗽，脸都憋红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段天明哭笑不得，一边咳一边摆手解释：“咳咳...小鬼，不是...不是那个超生。”
小鬼也被说懵了，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弱弱地问：“那...那是哪个超生呀？”
林凡好不容易顺过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解释：“魂飞魄散的意思，就是你连鬼都做不成了！彻底消失，永远消失！懂吗？”
本以为这恐怖的解释会让小鬼退缩，谁知她听完，小嘴撇了撇，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说道：“不做就不做吧，反正我都死过一回了，只要能救哥哥，再死一回也行。”
这份纯粹到近乎执拗的牺牲意愿，让林凡和段天明都沉默了一下。
这小鬼，傻得让人有点心疼。
林凡叹了口气，将悬浮在“玉净瓶”上方的剑指收了回来，指尖的银芒也随之熄灭。
他一把将装着大鬼的小瓷瓶抓在手中，对段天明使了个眼色：“撤了吧。”
段天明如释重负，立刻收回了精神力护罩。笼罩两人的屏障瞬间消失。
小鬼一见阻碍没了，连滚带爬地就扑了过来。
她手脚并用，像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住林凡的一条大腿，冰凉的小身体紧紧贴着，仰着小脸，泪眼汪汪地哭求：“大哥哥！大哥哥！你放了我哥哥吧，求求你了！我愿意替你炼丹！我保证乖乖的，不跑！你炼我吧！”
林凡抬腿轻轻甩了甩，发现这小鬼抱得死紧，根本甩不掉。
他也懒得再费劲，索性迈开步子，拖着腿上挂着的小鬼，一步一步走向之前他们消失的墙角。
“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林凡走到墙角站定，低头看着像挂件一样吊在自己腿上的小鬼，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只要你告诉我，你之前藏在哪里了。只要你说了实话，我不但放了他，也可以放了你。”
小鬼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晃动的瓶子，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挣扎。
一边是哥哥的安危，一边是他们这么多年安身的秘密。
最终，对哥哥的担忧压倒了恐惧，她怯生生地抬起一只小手，指向林凡脚边旁边一块看起来毫无异样的空地：“这里...这下面...有两个小盒子...我和哥哥之前就躲在盒子里。”
林凡和段天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和一丝凝重。
林凡弯腰，将腿上的小鬼“摘”下来放到一边。
小鬼落地后，立刻也蹲了下来，好奇地看着两人开始动手挖掘那片松软的泥土。
林凡和段天明用手扒开表层浮土，很快，指尖就触碰到了一块坚硬的木板边缘。
继续往下挖，一块腐朽但还算完整的木板渐渐显露出来。
“让我来。”段天明示意林凡让开一点距离。
他集中精神，念动力发动，无形的力量包裹住那块木板，小心翼翼地将其向上提起。
随着泥土簌簌落下，一个长方形的、黑漆漆的木箱被完整地提了出来，重重地放在旁边空地上。
林凡探头往刚才挖出的坑里看了看，眉头一挑：“下面还有一个。”
段天明再次集中精神，念动力探入坑中，很快，另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黑漆漆木箱也被提了出来，并排放在第一个旁边。
两副棺材静静地躺在地面上，散发着陈腐阴冷的气息。
林凡和段天明看着这两口小棺材，又看了看旁边同样一脸好奇、甚至伸出小手去摸棺材板的小鬼，一切疑惑都解开了。
原来所谓的“小盒子”，就是这对兄妹的栖身之所，他们的棺材！
难怪他们自称这里是他们的家，也难怪驱邪符毫无反应，他们根本就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小鬼蹲在棺材旁，左摸摸右看看，小脸上满是新奇，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段天明看得有趣，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自己的家长什么样，你都没见过？”
小鬼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呆呆地说：“没有呀...我们平常都是直接进去的，咻的一下就到了里面...还是第一次看到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林凡也彻底放下了心。
这对鬼兄妹虽然行为古怪，但性情纯良，并非那种凶戾害人之物。
如非必要，他确实不想下杀手。
林凡不再犹豫，伸手“嗤啦”一下揭掉了贴在瓶身上的镇灵符，然后拔开了软木塞。
“咻——！”
一缕灰影迫不及待地从瓶口钻出，瞬间化作鼻青脸肿的大鬼，落在地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将小鬼猛地拉到自己身后，用身体护住，同时一脸紧张和悲愤地看向林凡和段天明。
然而，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那两口被挖出来的小棺材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扑通！
大鬼拉着小鬼，直接跪倒在林凡面前，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两位高人！我兄妹有眼无珠，冲撞了二位！要杀要剐，我谢大勇一人承担！只求...只求两位高抬贵手，放我妹妹莺莺一条生路！她什么都不懂，都是我的错！”
说完，他重重地磕下头去。
小鬼抱着哥哥的胳膊，对着林凡哭求：“大哥哥！放了我哥哥吧！要炼丹就炼我！莺莺不怕！”
看着眼前这对磕头如捣蒜的鬼兄妹，林凡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甚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带着点狡黠和轻松的笑容。
“行了，都起来吧。”林凡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不再冰冷，“杀不杀你们，先不急。我有事问你们，若是表现得好，让我满意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鬼：“我可以谁都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