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的动静戛然而止，三人同时抬头。
就在那一瞬，大殿内所有龙首石墩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一道道光线从晶石中射出，在空中交织成网。东方墨白右眼猛地一跳，金纹疯狂闪烁。
【警告！高阶心识干扰启动——血池试炼开启！】
【别否认幻象，否则魂陷轮回！】
残识的声音刚落，地面开始震动。不是物理的晃动，而是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重锤敲了一下。眼前景象瞬间扭曲。
再睁眼时，他已经站在一间老式文物修复室里。
墙上的日历停在二十年前的七月十五，桌上摆着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橘子味硬糖。门开了，父亲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个褪色的青铜指南针，指尖全是血。
“墨白。”父亲声音很轻，“这条路，不该你走。”
东方墨白喉咙发紧。他记得这一天，父亲就是在修复一件商周铜鼎时触发了机关，整个人被弹飞出去，头撞在工作台上。等他冲进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我不是为了替你完成什么。”他低声说，“我是因为喜欢。”
父亲摇头：“你喜欢的是真相，可真相会杀人。”
“那我也要查到底。”东方墨白握紧了地煞尺，“你说考古是危险的活儿，可你不也一直没停下吗？你倒下了，我接着走，就这么简单。”
他说完，抬手将地煞尺横劈而出。
尺刃穿过父亲的胸口，没有鲜血，只有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玻璃炸开。整个修复室崩塌，画面化作点点光尘消散。
意识回归的瞬间，他发现自己仍站在大殿中央，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另一边，萧寒玥跪在雪地里。
天空飘着灰白色的雪，四周是残破的战旗和断裂的兵器。她低头看去，自己穿着三百年前的圣女袍，胸口插着半截断剑，血不断往外涌。
怀里抱着她的，是那个人皇。
“你值得更好的归宿。”那人低头看着她，声音温柔却不带温度，“我不属于人间。”
话音落下，他松开手，转身走向远处的金色光门。门后是九重天，云雾缭绕，仙乐阵阵。
萧寒玥想喊，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她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雪花。
霜魂剑躺在雪地里，她用力去够，手指刚碰到剑柄，整把剑就化成了灰。
“剑不在手，在心。”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她愣住。
那是东方墨白在现代训练场教她格斗术时说的话。当时她冷笑：“没有剑，我还算什么蜀山弟子？”
他回她：“你以为高手靠的是兵器？是脑子。”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体内寒气自行运转，经脉如冰河解封。一股力量从丹田升起，直冲四肢百骸。再睁眼时，双眸已转为极寒之色，周身凝结出一层薄冰，连空气都被冻结。
她站起身，掌心凝聚出一柄由寒气构成的剑。
轻轻一挥，整片雪域咔嚓一声，彻底冰封。
幻境破碎。
现实中的她单膝落地，呼吸急促，但眉心朱砂印正缓缓变亮，不再是那种病态的暗红，而是带着生机的赤色。
霜魂剑在她手中轻颤，仿佛也在回应她的觉醒。
许清歌则站在一个巨大的展厅中央。
四面墙上挂满了她拍过的遗迹照片——三星堆的神树、敦煌的壁画、良渚的玉琮……可每一张都变成了纯黑色，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她举起相机，快门按下去，屏幕上跳出提示：存储空间满。
她换卡，再拍，还是同样的结果。
左眼突然剧痛，视野一点点变暗，最后完全失去光感。
“不……不能这样……”她蹲在地上，手指抠着相机边缘，“我还能拍，我能记录……”
可无论怎么按，镜头里都没有画面。
她想起叶玄音说过的话：“你看的不是光，是真相。”
她慢慢放下相机，摘下来，抱在怀里。
“我不需要看见。”她轻声说，“我知道它们存在。我记得每一个细节，每一寸纹理，每一次心跳加速的发现感。我记住了就够了。”
话音落下，黑暗退去。
她睁开眼，左眼依旧能视物，而且比之前更清晰，甚至能感知到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
三人几乎同时回神，脸色苍白，衣服都被冷汗浸透。
大殿安静得可怕。
只有血池方向传来轻微的涟漪声，一圈圈荡开，在湖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刚才……是试炼？”许清歌喘着气问。
东方墨白点头：“心魔搞的鬼，专门挑我们最怕的事来演。”
“它赢不了。”萧寒玥站直身体，霜魂剑归鞘，“因为我们现在走的路，不是过去决定的，是我们自己选的。”
东方墨白看向阵台。
地煞尺稳稳嵌在第一个凹槽中，发出微弱共鸣。另外两个位置依旧空着，但隐约有光流转，像是在等待。
“人皇印应该就在血池深处。”他说，“轩辕剑魂你也有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最后一块拼图。”
“所以得进湖？”许清歌皱眉。
“不一定非得下去。”东方墨白摸了摸右眼，“残识刚才说了句奇怪的话。”
“说什么？”
“它说——‘真正的钥匙，从来不沉在水底’。”
许清歌刚要追问，忽然察觉脚下不对劲。
她低头一看，原本干燥的黑玉砖地面，竟渗出一丝丝暗红色液体，像是从缝隙里冒出来的血。
“这地板……”
话没说完，东方墨白猛然抬头。
右眼金纹再次跳动。
【警告：血池意志苏醒，认主程序启动！三才至宝需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融合，否则逆转阵失效！】
时间条重新刷新：七十二小时整。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他说。
萧寒玥走到阵台边，伸手触碰第二个凹槽。寒气顺着指尖蔓延，石柱微微震动。
“我能感觉到，剑魂在呼唤什么。”
许清歌掏出笔记本翻了几页，指着一段星轨图：“这个符号，在无名谷出现过，但当时没注意它的含义。”
东方墨白凑过去看。
就在他视线落在图案上的刹那，右眼金纹一闪。
【解锁新信息：此为“引路铭文”，指向血池底部密室。开启条件——以三才之力共鸣。】
“原来如此。”他抬头，“我们必须一起动手。”
三人站到阵台周围，分别对应三个凹槽的位置。
东方墨白握住地煞尺，许清歌将手掌贴在空中虚位，萧寒玥拔出霜魂剑，剑尖轻点第三个槽位。
能量开始流动。
地煞尺发光，剑身震颤，空气中浮现出一枚看不见的印章轮廓。
三股力量交汇于阵心，大殿剧烈震动。
头顶穹顶裂开一道缝，血池方向轰然掀起巨浪，湖水中央分开一条通道，露出下方漆黑的阶梯入口。
“下去吗？”许清歌问。
东方墨白盯着那黑洞般的入口，没说话。
残识突然蹦出一句：
【友情提示：下面可能有鬼，也可能有wiFi，但绝对没有充电宝。】
他扯了下嘴角：“走吧，反正都到这里了。”
三人迈步向前。
刚走到大殿门口，许清歌忽然停下。
她回头看了眼墙上那幅巨大浮雕——帝王托举三器的画面。
不知何时，原本风化的文字竟然清晰了几分，显露出一行小字：
“信者行，疑者亡。”
她眯起眼，还想细看，东方墨白已经走出门。
血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马尾。
湖面仍在翻涌，金色涟漪不断扩大，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他们踏上浮桥，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湖面上。
离湖心越近，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强。
直到他们站在宫殿门前，东方墨白伸手推门。
这一次，门自动开了。
门后的大殿与之前一模一样，只是阵台中央多了个东西。
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碎片，静静躺在那里，表面刻着半个印记，和他帆布包上的指南针纹路完全吻合。
他伸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