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冲击波扑面而来,佐藤建用刀鞘挡在身前,眯着眼睛,感受着那股毁灭性的力量。
火焰散去,烟尘弥漫。
他抹了一把嘴角因为刚才格挡时用力过猛而渗出的血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浊气。
周围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几具被烧成焦炭的、还在冒着黑烟的虚的残骸。
“总算……结束了。”
佐藤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让他差点站立不稳。
远处,观战的吉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点了点头,对自己看中的这个首席生,暗自感到满意。
这小子,脑子转得够快。
没有被自己之前那个“一对一解决对手”的额外要求给限制住思维。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没有选择个人英雄主义,而是果断地整合了团队的力量,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解决了危机。
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利用同伴,懂得在绝境中寻找最优解……
这才是成为一名合格死神,乃至成为席官、成为队长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吉冈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他已经在佐藤建的评估报告那一栏,写下了“优秀”的评语。
现在,就等下面的烟尘彻底散尽,清点一下伤亡人数,这次残酷的期末演习就可以画上句号了。
漫天的烟尘对于米柴而言并没有多少影响。
毕竟他是瞎子,又看不见路。
呛人的硝烟和烧灼的焦臭味钻进鼻腔,让其他学员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挥舞着手驱散眼前的浓雾,一边弯着腰,试图呼吸到更清新的空气。
但米柴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不受外界干扰的石像。
刚才那四个鬼道众学员联手释放的“苍火坠”,在他感知的世界里,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无比壮阔的波动涟漪。
能量的汇聚、爆发、扩散,每一个阶段都清晰无比。
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一个完全吟唱的三十三号破道,威力本身就有限,但四人合力,通过某种共鸣技巧将灵压叠加,最终爆发出的威力,已经勉强摸到了寻常斩魄刀始解的门槛。
对于一群连斩魄刀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学员来说,这算得上是惊艳的绝地反击了。
可惜,在米柴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华丽的烟火表演。
前摇太长了。
从开始吟唱到最终释放,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在真正的厮杀中,敌人会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让你站在原地慢悠悠地念咒语吗?
怕不是刚念出第一个音节,脑袋就已经搬家了。
不过,现在去思考这些战术层面的问题,是不是太早了点?
米柴的感知中,那七个幸存下来的学员,此刻神经都已经完全松弛了下来。
所有人都认为战斗已经结束,危机已经解除。
他们开始互相检查伤口,开始清点人数,甚至开始畅想演习结束后的事情。
远处,站在高地上的教官吉冈,也满意地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
这次演习虽然惨烈,但该考察的东西都已经考察到了。
佐藤建的表现更是让他十分惊喜,他已经准备宣布演习结束了。
真是天真得可笑啊。
米柴的嘴角,无声地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他的“视线”,穿透了所有人的喜悦和放松,穿透了尚未完全散去的烟尘,精准地锁定在了战场中心的一点。
在那里,一个独特的波动源正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那是一只虚。
一只在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苍火坠”中幸存下来的虚。
此刻的它,本该是重伤濒死的状态,灵压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然而,在米柴的感知中,它非但没有消亡,反而像一个贪婪的旋涡,正在疯狂地将周围那些被烧成焦炭的同伴残骸中的灵子,一点一点地吸入自己的体内。
那些死去的虚,它们消散的灵子,成为了它最好的补品。
它身上被火焰烧灼出的恐怖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着。
断裂的骨骼重新接续,焦黑的皮肤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更加坚韧的组织。
更有趣的是,伴随着伤势的愈合,它的灵压气息非但没有回升,反而变得更加隐蔽、更加微弱,几乎与周围的环境波动融为了一体。
如果不是米柴的感知并非依赖于灵压的强弱,而是直接捕捉存在本身的“波动”,恐怕真的会被它这手漂亮的“潜行”给骗过去。
就是它。
米柴清楚地“记得”,这个波动的源头,正是之前吞噬了那个倒霉蛋筱原瞬的虚。
果然,吞噬掉一个拥有死神潜质的魂魄,让它觉醒了不得了的能力。
超速再生……
以及,某种程度上的气息隐藏。
这两种能力组合在一起,简直是天生的刺客。
也不知道,这只虚是不是就只获得了这两种能力。
米柴心里琢磨着,脸上的玩味笑容愈发浓郁。
要出声提醒他们吗?
告诉他们,危险还未解除,一只进化了的、更狡猾的怪物正潜伏在你们脚下,准备收割你们松懈后的生命?
别开玩笑了。
米柴在心中嗤笑一声。
死神的死活,与他米柴何干?
他不是东仙要,那个为了所谓的“正义”可以付出一切的男人早就在空座町的血泊中死透了。
他只是米柴,一个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乐子人。
眼前这不就是一场绝佳的现场戏剧吗?
一群自以为是的羔善,在战胜了一群喽啰后便得意忘形,却没发现,一只真正的饿狼已经悄悄地磨好了它的爪牙。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首席生佐藤建被一击毙命,让这群乌合之众彻底崩溃?
还是那几个耗尽了灵力的鬼道众,成为最先被撕碎的点心?
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比平平淡淡地结束演习要有趣得多。
所以,为什么要出言提醒呢?
破坏了人家的捕食,打扰了这场精彩的戏剧,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米柴好整以暇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