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豹骑的临时营地戒备森严,与周遭混乱原始的丛林格格不入。
篝火噼啪作响,身披重甲的骑士们沉默地擦拭着兵器,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纪律性。
黎青黛被粗暴地丢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手腕被牛筋绳捆得死死的,勒出了深深的红痕。
她又气又急,挣扎了几下,却只是徒劳。
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包裹了她。
她抬起头,倔强地环视四周。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让她难以理解的画面。
不远处的一张行军桌旁,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白裙的女子,正对着一堆瓶瓶罐罐,埋首研究着什么。
那女子气质清冷,容颜绝美,与这铁血肃杀的营地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黎青黛看清了,那女子正在用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琉璃器皿,分析着一小撮五彩斑斓的粉末。
那是她刚才用来偷袭那个恶魔首领的“七步倒”!
她引以为傲的毒药,此刻就像是菜市场的香料一样,被人随意地摆弄着。
而那个白裙女子,专注而认真,那副神态,不像是在研究剧毒,倒像是在钻研一门高深的学问。
黎青黛的心沉了下去。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踏、踏、踏。”
沉重的军靴踩在泥地上的动静传来。
杨烈走到了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随手丢过来一个水囊,砸在黎青黛的腿上。
“喝点吧,别渴死了。”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半点关怀,只有一种投喂所有物的随意。
黎青黛扭过头,不去看他。
杨烈也不在意,他蹲下身,与她平视,那张狰狞的面甲下,露出的那双眼睛充满了侵略性。
“说说吧,五毒教为什么要下这么大本钱追杀你?”
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变得极不耐烦。
“别跟我扯什么门派恩怨的废话,我要听实话。我的耐心很有限,你应该看到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些还在被清理的五毒教徒的尸体。
黎青黛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她不相信眼前这个比五毒教徒更像魔鬼的男人。
杨烈看她这副死不开口的样子,也没动怒,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站在他身后的曹纯,会意地将那柄还沾着血浆和脑子的巨斧,重重地顿在地上。
“咚!”
地面都震了一下。
那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煞气,让黎青黛浑身一颤。
她看着曹纯那张刀疤脸上嗜血的狞笑,再看看杨烈那双戏谑的眸子,心里的防线终于开始松动。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骨气,有时候一文不值。
她深吸一口气,用还算平稳的语调,快速说道:“五毒教教主想要得到我们蝶谷的传承至宝‘蝶神之泪’。”
“蝶神之泪?”
杨烈重复了一句,来了点兴趣。
“那是一种能解世间百毒的圣药,也是开启《百草图鉴》真正秘密的钥匙。”黎青黛解释道,“教主想用它来驾驭一种被列为禁忌的上古蛊虫,一旦成功,整个南疆都将生灵涂炭。”
“为了得到它,五毒教倾巢出动,围攻了蝶谷。我是族人们拼死掩护,才带着一部分炼制圣药所需的药引突围出来,想去向‘盘龙寨’求援的。”
说到族人,她的声线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焦急和哀伤。
杨烈听完,面甲下的脸庞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好家伙!
这简直是买一送一,还附带版本更新说明书啊!
不仅有妹子可以抢,还有神级道具和生化武器图纸!
这波南疆之行,血赚!
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句,然后用一种看移动宝库的眼神,重新打量着黎青黛。
“蝶神之泪……听起来不错。”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说道。
“这个东西,本王也要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的兽皮地图,在黎青黛面前展开,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标记点。
“这里,就是蝶谷吧?”
黎青黛的瞳仁猛地一缩。
他怎么会知道蝶谷的具体位置?!
“根据我的情报,现在围着这里的五毒教徒,数量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杨烈的话语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而你的族人,满打满算,能拿起武器的,恐怕不超过五百。你说,她们能撑几天?”
黎青黛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她知道杨烈说的都是真的。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的心脏。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杨烈收起地图,再次蹲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一,你死在这里,我把你的人头当成信物,去找五毒教的教主谈笔生意。”
黎青黛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二,你臣服于我,做我的女人,为我效力。”
他伸出戴着甲胄的手,粗暴地捏住黎青黛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那温润滑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
“作为交换,我会出手,像碾死蚂蚁一样,碾碎整个五毒教,救下你的族人。”
他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敏感地缩了一下脖子。
“当然,从今以后,你的族人,你的山谷,还有你这个人,你的一切,都将是我的私产。”
“你……你这个恶魔!”
黎青黛的杏眼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这是赤裸裸的恶魔交易!
她想拒绝,她想一头撞死在这个混蛋面前。
可是一想到山谷中,那些翘首以盼,等着她带回救兵的族人……她所有的勇气都消失了。
她陷入了痛苦到极点的挣扎。
杨烈欣赏着她脸上那副精彩的表情,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要的,就是彻底摧毁她的意志。
他松开手,站起身,对着不远处喊了一句。
“墨涵,过来一下。”
正在专心研究毒药的白裙女子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器皿,莲步轻移,走了过来。
她依旧是那副清冷圣洁的模样,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空洞得没有半点神采,宛如一个精致的人偶。
她手中,还拿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一些被提纯过的,更加绚烂的彩色粉末。
“给你介绍一下。”
杨烈指着墨涵,用一种炫耀战利品的口吻,笑着对黎青黛说。
“这位是墨涵,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隐世宗门圣女,圣洁高贵,不染凡尘。牛逼吧?”
他话锋一转,充满了恶意的嘲弄。
“现在嘛,她是我天工阁的大工师,专门为我制造各种杀人兵器。你看,专业对口,人尽其才。”
墨涵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麻木的样子。
她的视线落在黎青黛身上,那复杂的眼神里,有同情,有自嘲,更多的,是一种过来人的麻木。
她对杨烈微微欠身,举起了手中的水晶瓶,用一种毫无波动的语调汇报工作。
“王爷,这种复合型毒素的结构非常精妙,毒素之间有奇特的共生反应。我已经解析出了核心配方,如果将其与特制的金属粉末结合,再通过‘暴雨梨花针’之类的机关发射,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足以对三品武者造成致命威胁。”
黎青黛彻底呆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一个,是霸道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王。
另一个,是圣洁得宛如谪仙,却在面无表情地讨论如何更高效杀人的女子。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冲击得支离破碎。
原来……圣洁是可以堕落的。
原来……慈悲是可以被扭曲成杀戮的。
杨烈那如同魔咒般的话语,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看到没有?她曾经也像你一样,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现在,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价值。”
“而你,黎青黛,你也会一样。”
“你会成为我的药王,为我掌控生死,为我炼制最毒的药,也为我炼制最神的丹。”
“这是你的宿命,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巨大的无力感,和为了族人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像两座大山,彻底压垮了黎青黛最后的精神支柱。
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那是一种混合着屈辱、绝望和悲愤的泪水。
她的身体不再颤抖,也不再挣扎,死寂一片。
良久,她用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声线,吐出了两个字。
“……我答应。”
杨烈咧嘴,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他俯下身,用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话语却无比霸道。
“很好,聪明的选择。”
他站起身,对着曹纯下令。
“给她松绑,找个帐篷,好好洗漱一下。”
然后,他再次低头,看着已经面如死灰的黎青黛,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说道。
“今晚,由你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