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无尽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乌兰图雅彻底淹没。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瘫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桌上那个装着“影蛾”的玉瓶,脑子里一片空白。
潜伏六年,步步为营。
她从一个十二岁的孤女,成长为北狄王庭最顶级的暗桩。
她骗过了大夏皇帝,骗过了满朝文武,甚至连老奸巨猾的魏长风,都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
她以为自己是隐藏在黑暗中最锋利的刀,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给大夏皇朝致命一击。
可现在,这把刀,还没来得及出鞘,就被人从背后,轻而易举地折断了。
而且,是被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
对方甚至懒得审问,直接将所有证据甩在她的脸上,像是在欣赏一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蝼蚁。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体无完肤。
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瞬间压过了恐惧。
“啊——!”
乌兰图雅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
作为一名顶级的间谍,在身份暴露、任务失败的那一刻,唯一的归宿,就是死亡!
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最后的秘密和尊严!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抬手,一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细针,从她的发髻中弹出,闪电般刺向自己的心口!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鹤羽针!
只要刺破一点皮肤,神仙难救!
“想死?问过我没有?”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乌兰图雅只觉眼前一花,手腕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铁钳死死夹住,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是那个叫黎青黛的女人!
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黎青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两根纤纤玉指,精准无比地捏住了那根毒针的尾部,轻轻一抽,便将其夺了过去。
“北疆雪山特产的‘断魂草’,配合西域火蝎的尾针毒囊,再加上七种腐蚀性药材提炼而成。”
黎青黛将毒针拿到鼻尖下轻轻一嗅,便将毒药的成分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看向乌兰图雅,嘴角露出一抹专业的、甚至带着点欣赏的微笑。
“配方不错,见血封喉,发作时间不超过三息。可惜,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乌兰图雅彻底呆住了。
她最后的倚仗,最后的尊严,就这么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连毒药的配方都被一眼看穿?
这……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怪物啊!
“咔嚓。”
黎青黛两指轻轻一搓,那根由精钢打造的毒针,便被碾成了粉末,从她指间簌簌落下。
她松开乌兰图雅的手腕,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出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指。
乌兰图雅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她那身原本素雅的宫装,此刻因为冷汗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暴露无遗。
雪白的脖颈,起伏的胸口,纤细的腰肢……在摇曳的烛光下,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一种混合了绝望、狼狈与诱惑的异样美感。
然而,杨烈只是冷漠地看着。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欲望,只有猎人看待猎物的审视和评估。
“自尽?真是个愚蠢的选择。”
杨烈缓缓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成为北狄的英雄?”
“别天真了。”
“你的汗王,只会收到一份‘暗桩乌兰图雅暴露,任务失败’的简单报告。然后,他会随手将报告扔进火盆,再派出下一个‘乌兰图雅’。”
“你的死,毫无价值。就像一颗没用的棋子,被随手丢弃。”
杨烈的话,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伤人,一刀一刀,精准地切割着乌兰图雅最后的信念。
是啊……
棋子。
她从被选中的那天起,就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她的家人,她的部落,她的信仰……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她打造成一颗合格的棋子。
当棋子失去作用时,被抛弃,是理所当然的。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乌兰图雅的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碎成一朵小小的水花。
信仰,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而无助。
“因为你有价值。”
杨烈蹲下身,伸出手,用两根手指粗暴地捏住她光洁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的手指冰冷而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四目相对。
乌兰图雅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的不是杀意,而是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仿佛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
杨烈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你的价值,远不止当一个见不得光的间谍。”
“你的汗王,把你当成一把用完就扔的刀。”
“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杨烈松开手,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霸道。
“第一,死。”
“我会让青黛给你一个痛快,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痛苦。然后把你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啃食你的尸体。你的存在,将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乌兰图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杨烈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第二,当我的狗。”
“向我宣誓效忠,把你的身、你的心、你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我。”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北狄的暗桩,也不是大夏的宁妃。你只是我杨烈的一条狗,一个工具。”
“你的目标,不再是大夏。”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是那个……把你当成弃子的北狄王庭。”
“我要你,亲手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