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尘让甄逸上下打点,给张让、何进、袁隗等朝堂重臣送上重礼,终于获得了天牢的探视许可。
“众位兄弟,看守大牢辛苦了!
拿这些钱去买些酒吃!”
游尘笑容和煦,往天牢的牢头手中塞了几块马蹄金。
牢头哪见过如此大的手笔,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到嘴边一咬,立时留下一排牙印。
他顿时眼睛发亮,立刻将游尘当成了亲失散多年的亲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游校尉如此客气,小人就却之不恭了!
兄弟们,跟我吃酒去!”
牢头早就得了上头吩咐,又收了游尘的偌大好处,向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一群狱卒喜笑颜开,跟着牢头喝花酒去了。
这种事在达官贵胄里屡见不鲜,狱卒们早已习以为常。
反正上头说就离开半个时辰,出不了差池。
天牢中,游尘看着面庞略微消瘦的许褚,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知道该说什么,游尘决定先板起面孔,骂这臭小子一顿。
“许褚无能,让主公蒙羞了!”
游尘正在酝酿的情绪,被许褚这一句道歉,直接打得烟消云散。
“你踏马……
算了,先说说发生何事!”
身为义父,面对犯错但主动认错的逆子,游尘还能怎样,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像父亲把他原谅……
ps:薛某谦:放学别跑!
许褚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那卫仲道乃河东卫家之人,据传此人颇有才气,因其与蔡邕之女蔡琰有婚约在身,就想趁着洛阳诗会一展才华,得到未婚妻青睐。
ps:仲道是字,名不详,将死之人,名懒得编。
不料游尘横空出世,一个迟到引出三首名作,《洛神赋》广为流传,随后更是在蔡邕的考校中压轴登场,一曲《沁园春·雪》名震天下,让他多日的苦心准备付诸东流。
卫仲道由此便记恨上了游尘。
一日酒醉,卫仲道与周围之人闲聊,众人无意间提及游尘,皆称赞不已,这彻底引燃了卫仲道的妒火。
他慷慨激昂,怒斥游尘虚伪做作,沽名钓誉,不为人子,赢得众人看傻子般的眼神。
恰逢许褚训练完胡骑营士卒,打道回府。
许褚是个直脾气,游尘待他胜过亲兄弟,卫仲道竟敢对其出言不逊,当即就要上前教训一番。
若是平时,卫仲道见到许褚这种猛人,一准就噤若寒蝉了。
但那日他喝了酒,所谓酒壮怂人胆,加上身旁一堆文人士子看着,卫仲道不想折了脸面,他不仅当场怒怼游尘,连带着将许褚也一起骂了。
“怎么的,你不就是游尘那畜牲养的一条狗么!粗鄙不堪的莽夫,看什么看!
怎的?你还敢打我不成?还想杀我不成?
来来来,有种的对着这儿砍!”
卫仲道见许褚说不过他,越说越来劲,直接将脖子伸到了许褚面前……
“那龟孙出言不逊,某若是不砍了他,岂不成他孙子了!”
听着许褚理直气壮的发言,游尘哭笑不得。
“仲康啊,你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
卫仲道那种酸儒,砍就砍了,你倒是学学伯泰,趁早跑路啊!
你杀了人,还留在这是非之地,不是等着官差来拿人吗?
脑子里装的都是肌肉吗?傻不傻?”
见游尘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许褚原本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毕竟这事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来世再与伯泰、主公做兄弟。
没想到游尘并非责怪他杀人,反而是吐槽他没有及时逃走,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许褚虎目泛起泪光,数月来独守洛阳游府的郁闷一扫而空。
“主公待某恩重如山,褚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主公知遇之恩!”
许褚对着游尘就要跪拜。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虎将,又哭又跪的,像什么话!快起来!”
游尘扶起许褚,轻轻拍掉对方身上灰尘,顺手拿掉他头上的草屑,语重心长道:
“仲康,还有伯泰!
记住,你们是我游尘的兄弟!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任何人不得入你二人府中查案,这世上没有绑你二人的绳,也没有砍你二人的刀!
就算是阎王亲自来索命,老子也得给他两耳光,让他跪着把生死簿勾了!”
游尘的话掷地有声,如同冬日高照的艳阳,温暖着典、许二将的身心。
“仲康莫要担心,主公已经有了计策,必定保你安然无恙!
看看俺给你小子带了啥?
烧鹅、鲈鱼、鹿排、驴肉酱肘子配美酒……”
典韦哈哈一笑,将手中沉甸甸的酒肉排开。
兄弟俩许久未见,就在牢中吃喝起来。
“伯泰,这些日子你就扮作狱卒,护在仲康左右,防止宵小暗中谋害。
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喔!交给俺老典了!”
“玛德,老子火急火燎赶来,还没吃呢!你们两个给老子留点!”
游尘笑骂着加入干饭二人组。
……
虽然钱花得有些肉疼,但游尘也打探到不少信息。
这个河东卫家乃是前大将军卫青的后代。在巫蛊之祸中,太子刘据全家、皇后卫子夫、公孙贺(汉武帝连襟)全家、诸邑公主、阳石公主等汉武帝的亲人们,先后被杀,而卫青之子卫伉,也因为伙同行蛊被处死。
刘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刘宏有一个很宠爱的女儿,去年被册封万年公主。
刘宏的宠妃张妃最近要生了。
ps:{这个张妃是瞎编的,刘宏那么多女人,有一两个生产很正常吧……
什么,刘宏不孕不育?
好吧,我摊牌了……
曹阿瞒干的!}
何皇后近来身体不适,肚子疼。
河东卫家今年粮食收成不错,生意也做得很红火。
……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游尘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卫家小儿,狗胆包天,竟然妄图谋害自己兄弟的性命,此其罪一也;与甄家抢夺生意,给甄家造成经济损失,此其罪二也;败坏自己的名声,此其罪三也;与蔡文姬指腹为婚,几乎导致鲜花蒙尘,此其罪四也。
有这四条,不仅是卫仲道,整个卫家还留在世上,就有些不礼貌了。
游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
伤天和不伤文和,损阴德不损仲德,坑文人不坑文优,诛十代不诛时待。
“快马传命给麹义,让他关注卫家商队,一经发现,即刻捉拿,遣人送至洛阳……
还有,卫家害我赔了不少钱,听说他们家底可是殷实得紧呐!
卫家能搬的,趁夜给我全搬走;至于搬不动的,他这个行家应该知道怎么做!”
游尘亲自拜访了曹操和袁绍,又让甄逸给张让,何进,袁隗等人备上厚礼,顺便闲聊了几句……
两日后,洛阳早朝。
“陛下,臣弟死得冤枉啊!
此案迁延日久,望陛下为我做主啊……”
卫觊哭的稀里哗啦。
刘宏习惯性地看向张让。
主要是张让、袁隗、何进等大臣都说此事蹊跷,需要时间详查。
否则,这点屁事早就解决了。
“启奏陛下,经廷尉多番调查,发现此事另有乾坤!”
司徒袁隗站了出来。
“哦?袁爱卿速速道来!”
刘宏也厌烦了卫觊整日鬼哭狼嚎。
不就死了个弟弟吗,这点破事哪有与宫女爱妃们嬉戏重要。
“回陛下,廷尉多番审问许褚,发现卫仲道死前曾对陛下出言不逊,许褚为了陛下颜面,当场驳斥对方。
双方争执中,卫仲道趁着酒劲,当街抢夺许褚兵刃,不料酒醉失足,不慎撞在兵刃刀口处,因此身亡!”
“不,不是这样的!
陛下,他在撒谎!”
如此堂而皇之地颠倒黑白,卫觊哪能忍受,当即出声抗议。
“哼!卫公子之言,简直荒谬!
司徒大人名满天下,向来公正无私,汝这小辈,怎敢当庭污蔑朝廷股肱之臣!
莫非汝有私心邪?”
“就是!司徒大人高风亮节,老成持重,他既然开了口,定然是掌握了证据!
陛下面前,汝这小辈安敢信口雌黄,巧言令色!”
“请陛下降旨,严惩此人妄言之罪!”
“臣附议!”
附议+666……
袁家门生遍天下可不是盖的,卫觊刚一开口,根本无需袁隗动嘴,一大群朝臣就开始集中火力,对其口诛笔伐。
“肃静!朝堂之上,如此吵闹,你们将陛下置于何地?”
张让扯着公鸭嗓吼了一声,转头对刘宏躬身一礼:
“陛下龙体欠安,还是尽快查完此案,回后殿静养为上。”
听张让如此说,刘宏看向袁隗,出声询问:
“爱卿所言,可有凭证?”
“陛下,此事有不少人看到,可传人证上殿,一问便知!”
……
“草民参见陛下……
那日卫家二公子来小人酒楼中喝酒,酒意上头时,便开始发牢骚,说什么‘朝廷昏庸,奸臣当道’。
小的见其对陛下和诸位大人出言不逊,打算让其结账走人。
此时许褚壮士自门外经过,卫家二公子见状突然起身,连酒钱都没给,发疯般冲向许褚壮士,还当街大骂,说游校尉是陛下的走狗,许壮士是游校尉的走狗,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许褚壮士闻言大怒,当即出言喝斥。
不想那卫家二公子恼羞成怒,当街就去抢许壮士的兵刃。
小人上前劝阻,他还打了我一巴掌,现在还疼呢。
眼见冲突升级,小人正打算躲远些,卫家二公子竟然趁乱拔出了许壮士的佩剑!
许壮士力大,当即握住对方的手腕,口中怒斥,‘贼子安敢伤人,看某拿你,交由官府发落’。
争执中,卫家二公子也不知是酒醉,还是畏惧被扭送官府,脚下一个趔趄没站稳,竟然自己撞向了剑刃!
陛下,那卫家二公子吃酒不给钱还打人,还公然辱骂陛下,求陛下为小人做主啊……”
前前后后来了十多个证人,所言大同小异,反正就是‘一出门就看见卫仲道要咬许褚’。
“你!你们这群刁民!我家侍卫分明看见——”
自家人知自家事,卫仲道体弱多病,患有很严重的肺痨,风一吹就倒,根本不可能当街拔剑!
卫觊哪还不明白,绝对是许褚背后有人做局,让这些贱民反咬一口。
“住口!黄口小儿!
人证在此,还敢抵赖!
分明是你家侍从护主不力,为了脱罪,故而颠倒黑白!
汝听信片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诬赖好人,还有何话说?”
“吾曾见过许褚壮士,此人安分守己,忠厚老实,岂会是汝口中的杀人暴徒?”
“就是就是!”
朝堂之上,又是一片针对卫家的诛心之言,吓得卫觊冷汗直冒。
他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此事,只怕不仅仅是针对他二弟,更像是冲着整个卫家来的!
“呵呵,诸位,如果此案仅仅是这般简单,又何需调查至今?!”
眼见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袁隗一句话让风浪再度升级。
卫家这艘破旧的老爷船,不服管教,是时候沉没在海底了。
“哦?爱卿之意,此事莫非还有隐情?”
刘宏本来听证词都快听得睡着了,闻言又来了兴致。
“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正是如此!
经搜查,禁军在卫仲道床榻之下,发现了这些物件!”
袁隗挥挥手,禁卫将一个盒子打开,交由张让呈上。
“爱卿,这是何物?”
刘宏看着手中四个小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陛下!这……这是巫蛊!”
张让拿起一个小人看了一眼,突然大惊失色,尖叫起来。
殿上大臣闻言,吓得面如土色。
据传当年的巫蛊之祸,可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看来,事情大发了。
河东卫家,只怕要完了。】
“陛下快看!
这个泥人背后刻着陛下姓氏,腰身处扎有银针!
陛下近来龙体欠安,莫不是这泥人作祟?”
刘宏闻言,眉头皱成川字。
“陛下,皇后娘娘近来凤体有恙,常与侍女言小腹处多有疼痛,莫不是也中了诅咒?”
猪肉哥,侍中何进也站了出来。
“陛下您看!
这泥人背后正是皇后娘娘的姓氏!
此针正好扎在小腹处!”
张让的公鸭子嗓音传遍大殿。
“陛下,大事不好了!
万年公主方才游玩时,失足落水,已经……已经……”
“万年她怎么了?
你告诉朕,万年她怎么了!”
刘宏将那个身前刻有“水”字的泥人摔了出去。
“禀……陛下,万年……公主失足落水,已经……仙逝了……”
刘宏捂着自己的胸口。
“陛下!保重龙体呀!
尔等还不退下!”
张让喝退手足无措的禁卫,同时急忙为刘宏抚胸顺气。
“陛下!大事不好了!
张贵人她,她……她生了只狸猫!”
又一名太监匆匆跑进大殿,全然没注意到场中令人窒息的氛围。
“滚,给朕滚!”
刘宏大怒,直接将刻有“狸”字的泥人砸到那太监脸上。
太监捂着流血的额头,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陛下,这卫仲道大逆不道,下蛊诅咒陛下及亲近之人不说,更是胆大包天,意图谋反,禁卫在其家中发现了反诗!”
袁隗补上了最后一刀。
“拿来!”
刘宏眼睛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吓得卫觊一个激灵。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在诋毁卫家?
“心系河东身飘蓬,常叹祖上尽愚忠。
他日踏平南北宫,敢笑王莽不英雄!”
刘宏见了此诗,顿时怒不可遏,杀意彻底爆发。
“好个河东飘蓬!好个祖上愚忠!
先祖武帝念卫青大功,不曾赶尽杀绝;朕也念你卫家于大汉社稷有功,多加照拂。
汝这逆臣不思报国,反要谋夺朕的江山!
好!好的很!”
刘宏将反诗撕得粉碎,厉声道:
“张让,速速拟旨,着司隶校尉领军三千,将河东卫氏全族缉拿归案!
朕要抄他九族!统统凌迟处死!”
“臣遵旨!”
张让擦了把汗,颤声作答。
刘宏连阿父也不喊了,可见其此时有多愤怒。
“陛下圣明!”
在场的老油条不在少数,在袁隗咄咄相逼之时,就已经回过味来。
宦官之首、三公之首、外戚之首合力收拾卫家,是个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卫贼!巨贼!狗贼!奸贼!逆贼!恶贼!”
刘宏将案几掀翻,珊瑚宝玉撒了一地,唯独没有奏章。
“陛下明察,臣无罪呀!
定是有小人作祟,陷害我河东卫氏啊!”
“狗贼!死到临头,还敢饶舌!
莫非朕这大殿之上的众卿,皆是汝口中的小人吗?
逆贼,汝弟害死朕的万年,害死朕尚未出生的皇儿,害朕与皇后身体不适,朕岂能饶你!
拖下去,朕要亲眼见证汝这国贼,受千刀万剐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