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若得吕布这等骁将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西凉军大帐内,董卓颓丧地卸下铠甲,一屁股坐在帅位上,与众将商议战事。
李傕,郭汜,华雄等将领分列左右,默然不语。
西凉军战力强横,罕逢敌手,今日却被吕布一人打得丢盔卸甲,实在丢脸。
就在众人沉默不语时,校尉李肃出列行礼道:
“主公勿忧。
我与那吕布乃是同乡,深知此人勇而无谋,贪财好色,见利忘义。
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吕布拱手来降,主公以为如何?”
董卓闻言大喜:
“你用什么说服吕布?”
“战将安身立命之物,一为神兵,二为宝甲,三为良驹。
今日阵前见吕布身上铠甲,手中兵刃,皆非凡品,只有座下战马平平无奇。
听闻主公有名马一匹,名曰‘赤免’,可日行千里,跨越山川河流如履平地。
某须得此宝马,再用金珠财物,利诱此人。
某再对他陈以利弊,吕布势利小人,必定反丁原而投主公。”
董卓看向李儒:
“文优,你怎么看?”
李儒看了看李肃,抚须略作思索:
“此马于主公而言,不过是一宠物,而对吕布这等猛将而言,却是安身立命之本!
主公想要夺取天下,不可吝惜一匹战马!”
“好,老夫舍马!
李肃,老夫升你为虎贲中郎将,游说吕布一事就拜托了!”
董卓豪气地应下,又交给李肃黄金千两、明珠数十颗、玉带一条。
李肃拿了礼物,前往吕布寨中,被吕布麾下军士围住。
“烦请诸位通报吕将军,有故人来访。”
“贤弟别来无恙?”
“肃兄,真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呀!
来人,快摆酒宴上来!”
吕布握着李肃的手,热情地邀请他入帐一叙。
“听闻贤弟匡扶社稷,不胜欢喜。
某近得良马一匹,日行千里,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名曰‘赤兔’。
特将此马送与贤弟,以助虎威。”
李肃笑着拱手。
吕布闻言,便有些急不可耐。
李肃会意,将赤兔马牵到吕布面前。
果然那马浑身上下取火炭般赤红,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
真是‘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赤兔马也有灵性,脑袋在吕布身上轻轻磨蹭,似乎认可了这位新主人。
吕布见了此马,大喜过望,轻抚着马鬃,当即就要试骑。
“哈哈哈,兄将如此龙驹相赠,某真不知何以为报啊!”
“宝剑归于壮士,宝马当属英雄。
贤弟世之虎将,赤兔马中龙驹,此马非贤弟莫属啊。”
两人相视大笑,推杯换盏。
酒酣时,吕布开始闲聊家常。
“时光荏苒,不知兄长在何处高就?”
“现任虎贲中郎将之职。”
“哦,仁兄高就啊!”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以及羡慕。
当然,这一切都被李肃尽收眼底,趁机反问道:
“贤弟得意否?”
“嗯,现在丁刺史帐下听用。”
想到自己的主簿之职,吕布瞬间笑不出来了,只得借饮酒掩饰尴尬。
“肃与贤弟难得相见,却与令尊大人常常会面呢。”
吕布翻了个白眼,这小子酒量不行啊,这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兄醉矣。先父已弃世多年,如何能与兄相会?”
李肃闻言大笑:
“非也!某说的是丁刺史。”
丁刺史几个字被他刻意强调。
“兄取笑了。”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吕布心有不甘,脸色有些不好看。
李肃都能成为中郎将,而他吕布勇武冠绝天下,却只能在丁原帐下担任一个狗屁主簿!
很显然,吕布心里不平衡了。
“贤弟,不是为兄多言,以弟之才,为何要屈居丁刺史之下呢?”
李肃看了看四周,稍稍压低声音问道。
吕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长叹一声:
“唉,也是出于无奈啊。”
“贤弟有擎天驾海之才,四海之内谁不钦佩?
要取功名富贵,如探囊取物一般。
为何会说,呃,出于无奈呀?”
李肃察言观色,故意露出诧异之色。
见吕布只是叹气,继续开口道:
“贤弟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当今天下,豪杰之士,英雄人物多矣。
贤弟追随丁建阳,呵呵,如何建功立业呢!”
“只恨难逢明主啊。”
吕布又是一声叹息。
“愚兄此番,正是为贤弟前程而来!”
李肃见氛围烘托得差不多了,开始给吕布下套。
“哦!兄观当今天下,谁可称为世之英雄?”
李肃看向吕布,只是大笑,却不说话。
“兄长但说无妨!”
吕布一脸期待。
李肃起身,看了看帐外动静,这才来到吕布身前确认道:
“无妨?”
“但说无妨!”
“某纵览天下,遍观群臣,以为皆不如——”
李肃卖了个关子。
“谁?”
吕布起身追问。
“董卓!”
李肃看着吕布惊诧的眼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何发笑?”
吕布面色不善。
“贤弟,似你这般的英雄人物,听闻董卓之名都为之变色,董卓真英雄也!”
李肃竖起了大拇指。
“兄长真会说笑,怎会以此贼为英雄?
董卓专横跋扈,唆使部下弑君杀后,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而你,竟然——”
吕布话音未落,就被李肃打断:
“贤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呀。”
果然,这一番话,勾起了吕布的兴趣。
“哦?兄试言之!”
“已故少帝性格懦弱,不足以威慑群臣,满朝文武谁人不知?
而陈留王精明强干,聪颖好学,强少帝百倍,又有何人不晓?
人人心中皆明,而人人口中皆不说,这是为何?
无非是怕背负不忠不孝之名,怕承担乱国篡逆之罪。
天子懦弱则好欺,天子精明则难奉。
满朝文武明里是做忠臣,暗里则是为己,有谁真正为国家社稷着想呢?
董公则不然。
他敬贤礼士,赏罚分明,敢讲他人不敢讲的话,敢担他人不敢担之罪!
董公之心何其光明,董公之行何其磊落!”
吕布沉吟片刻:
“嗯,此话虽闻所未闻,但似乎不无道理。
然而,纵下弑君,终是篡逆之道啊……”
“贤弟,自古以来,天下唯有德者居之,陈留王与少帝皆为先帝之子,扶陈留王继承大统,又怎会是篡逆呢?
且先帝在时,就喜欢陈留王,有意让他承继大位,是何氏一族强行立嗣,以致铸成大错。
白波贼误杀少帝而立陈留王,正是遵先帝之初衷,还陈留王之帝位,何篡之有?”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听君一席话,如拨云见日,茅厕顿开!”
“贤弟,万万不可犹豫不决,坐失良机呀!
如我之不才,在董刺史帐下尚为虎贲中郎将,以贤弟之大勇大才,若归顺董刺史,必将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贵不可言呐!”
李肃勾勒的蓝图,让吕布完全动心了。
吕布心中向往,面色略带忧愁道:
“某欲从之,只恨无有门路啊。”
李肃取下金珠、玉带,放到吕布面前。
“贤弟,请看!”
吕布两眼放光,惊诧问道:
“这是?”
李肃让吕布屏退左右,这才开口道:
“董公久慕贤弟大名,特让某将此送与你,那赤兔马本是董刺史宠爱的坐骑,也是董公特意赠与你的。”
吕布摸着这些金珠玉饰,爱不释手:
“董公待某如此恩重啊!”
李肃趁机吹捧:
“贤弟大名,董公神驰已久啊。”
“董公如此厚爱,只恨我吕布寸功未立,无有进见之礼啊。”
李肃看了看大帐周围,劝说道:
“贤弟,功只在你翻手之间。
董公最想除掉的是谁,你该知道,只怕你不肯呐。”
布沉吟良久,脸上出现一抹狠厉之色。
是夜二更时分,吕布手持方天画戟,径直来到丁原帐中。
丁原此时正秉烛看书,看到吕布一反常态的模样,惊诧道:
“吾儿来此有何事?”
吕布闻言不悦:
“吾堂堂丈夫,安肯为汝之义子!”
“奉先何故心变?
啊——!”
吕布大步向前,开启“灭爸”模式,一戟削下丁原首级。
是夜并州军发生内乱,反抗吕布之人都被杀死。
吕布率领十余万并州军,提着丁原首级,和李肃一起拜见董卓。
董卓大喜,设酒宴相待,对吕布郑重一礼:
“卓今得将军,如旱苗得甘露啊。”
大汉第一“叫父”吕布急忙扶起董卓,请他坐在上位,说出了那句千古名言:
“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
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我得奉先,真天赐英杰啊。
吾儿快起,吾儿快起!”
“义父在上,儿从此跟定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襄助义父,共图大业!”
吕布一脸真诚地宣誓效忠,自此走上了父可敌国的康庄坦途。
“哈哈哈,我有奉先儿,大事定成!”
董卓将金甲锦袍赐给吕布,又封吕布为骑都尉、中郎将、都亭侯。
有了吕布的帮助,加上洛阳城中内应,董卓率领二十万余大军,轻松地拿下了洛阳城。城内数万禁军,很快就落入了董卓之手。
大权在握,董卓也不再伪装,彻底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