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叶和葛伟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藏身在一处类似雅座休息区的凹陷空间里。
这里摆放着几张翻倒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绒布高背椅和一张小圆桌,成了他们临时的掩体。两人屏息凝神,竖耳倾听,除了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和远处应急灯管偶尔发出的滋滋电流声,再无其他异响。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缓,两人几乎是同时,无声地吁出一口长气。
“暂时安全。”冯叶轻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只有口型,葛伟的白骨头颅轻轻点了点算是回应。
站起身来,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四周。
他们正身处一个宽阔的空间,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早已熄灭、造型繁复的水晶吊灯。两侧墙壁贴满了褪色、卷边的电影海报,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明星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诡异。地面上铺着磨损严重的深红色地毯,踩上去几乎无声。正前方是几扇紧闭的、印着影厅编号的厚重隔音门。
“电影院大厅。”冯叶确认了位置。
这里空旷、死寂,除了灰尘和他们,空无一物。幸运的是,之前电梯开门那突兀的“叮咚”声,似乎并未惊动下方楼层那些凝固的“蜡像”们。
大厅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面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
确认暂时没有威胁,两人保持警戒队形,沿着铺着大理石地面的走廊继续前进。推开一扇破损的玻璃大门,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了一个设计感十足的公共休息区域。
这里曾经是观影前后的休憩场所,空间开阔,简洁现代。
几组低矮的米白色布艺沙发和配套的圆形茶几,或整齐或凌乱地摆放着,大多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原本应该是绿意盎然的植物墙,如今只剩下枯死的藤蔓缠绕在金属框架上,旁边还有几个玻璃柜台蒙尘的零售小店窗口。
而在休息区的尽头,一扇玻璃双开门静静地矗立着。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求救信号源所在的写字楼。命理视界的标记,在代表更高楼层的坐标上显示着。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默契地放轻脚步,快速而无声地穿过这片休息区。经过一个翻倒的沙发时,冯叶的眼角余光瞥见沙发背后,一个穿着深蓝色保洁制服的身影凝固在那里。它身体前倾,一只手虚伸向前方,在擦拭一张看不见的桌面的动作上停滞。
推开那扇玻璃门,眼前是一个标准的写字楼大堂电梯厅。四部并排的电梯,厚重的金属门紧闭,上方的指示灯全部熄灭。大堂一侧的墙壁上,一个绿色的“安全通道”指示牌散发着微弱、恒定的绿光。
冯叶上前,尝试按动电梯的召唤按钮,冰冷的触感传来,按钮毫无反应,面板一片死寂。
冯叶眉头微蹙,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命理视界投射在他视野中的技能引导路线,从安全通道入口开始,骤然变成了红色!
“看看楼梯间。”他对葛伟说道,冯叶需要确认一下危险程度。
葛伟点点头,他上前一步,白骨手指搭在通往安全通道的厚重防火门把手上,冯叶持枪警戒。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浓烈血腥、腐败恶臭气味,狠狠砸在两人的脸上!冯叶只觉得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头。
透过门缝,冯叶只瞥了一眼,头皮瞬间炸开!
这哪里还是楼梯间?!
楼梯的台阶、扶手、墙壁、甚至天花板,都被一层厚厚的、暗红色半凝固的粘稠物质完全覆盖!那物质……那场景……冯叶拒绝形容看到的一切。
通道陷阱载体!
李明手记里用下划线警告过的极端危险区域,这绝非普通载体能形成的景象。
“关门!”冯叶没出声,只是做出两个字的口型和打出手势。葛伟显然也看到了,几乎是本能地将防火门轻巧的拉回,隔绝了那地狱般的景象和令人窒息的气味。
电梯死路,安全通道是绝路……唯一的生路,只剩下——
“爬电梯井!”冯叶目光投向那紧闭的电梯门。
葛伟立刻领会,白骨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比划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两人迅速行动,冯叶从背包中取出攀岩绳索和合金挂钩。葛伟则走到一部电梯门前,掏出工具精准插入紧闭的门缝,两人配合下。
嘎吱吱吱吱!
金属剐蹭音在寂静的大堂中格外瘆人,电梯门被硬生生掰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冯叶将手电挂在胸前,光束射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上下都看不到电梯轿厢停靠的位置,只有几根粗壮的、沾满黑色油污的钢缆垂落晃动着。他们手电这一小片光晕照亮井壁,是粗糙的混凝土和金属框架。
“我先上,注意看我的动作!”冯叶快速将绳索一端牢牢固定在坚固的门框金属结构上,另一端系紧在自己腰间。他深吸一口气,动作麻利地翻入冰冷的井道,双脚稳稳踩在狭窄的金属支架边缘。
同时,他意念微动,命理视界的路线引导从简单的线条升级为淡淡的、半透明的红色人形虚影,清晰地为冯叶示范攀爬动作。他没有使用模组支点,此刻需要最直观地给葛伟示范攀爬路径和落脚点。
葛伟紧随其后,他仔细观察着冯叶的每一个动作,落脚点的选择、手臂的抓取位置,然后模仿着,用他那白玉般的指骨寻找着可靠的支点。
攀爬过程漫长而压抑,耳边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骨骼摩擦的轻微“咔哒”声。强光手电的光束在深邃的井道中显得如此渺小,只能照亮眼前方寸之地,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压迫感十足。
不知攀爬了几层,眼前的虚影引导变成了安全的绿色,随后稳稳停在了一处金属门前。
他向上攀爬,抵达位置。用工具小心撬动着电梯门,葛伟在下方配合,用白骨手臂猛地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