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城外,磐石全身缠着渗血的绷带,在兽甲车副驾上昏死过去。驾驶座上,猎影脸色发白,却仍死命抽打缰绳,两头巨蜥兽嘶吼着在焦土上狂奔,车轮碾过碎石,车身颠簸如怒海孤舟。车窗外,扭曲的枯树影子被夕阳拉长,像无数鬼爪抓挠着大地。
“撑住…老公…”米娅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后座响起。她膝上枕着胡刀的头,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嘴唇乌黑如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声。又一勺墨绿色的解毒药汁喂到他嘴边,却被他紧咬的牙关挡开,药汁泼洒在米娅纯白的纳米丝袜上,洇开一片污渍。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从胡刀喉咙深处迸出,他身体弓起,脖颈青筋暴凸。
“这该死的阴骨噬心毒!”米娅恨声咒骂,指尖发颤地擦去他嘴角溢出的黑血,丝袜内嵌的纳米传感器疯狂报警,显示着毒素正猛烈侵蚀心脉。飞奔的兽甲车已远离红娘城二十公里,荒原死寂,只有蜥兽粗重的喘息和车轮的轰鸣。
米娅再次举起药勺,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力道之大,捏得她腕骨生疼。她惊愕低头,正撞上胡刀猛然睁开的眼睛。那眼底哪里还有半分迷离?幽深如古井寒潭,锐利得刺人。
“可以了。”胡刀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前面那棵枯死的大树,停车。”
猎影从后视镜瞥见这一幕,瞳孔骤缩,手下意识勒紧了缰绳。巨蜥兽在尖锐的嘶鸣中被强行刹停,沉重的车身向前滑出几米,卷起漫天烟尘。
胡刀推开米娅的搀扶,自己坐直身体,动作间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力量感,与方才濒死的模样判若两人。“下车警戒。”他简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米娅和猎影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依言推开车门跳下。荒原的风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
车内,胡刀盘膝而坐,双眼微阖。沉寂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熔融赤金般灼热而威严的气息,骤然从他下丹田深处爆发!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流——“玄凰劲炁”,如同苏醒的远古神凰,带着清越的凤鸣之音,轰然冲刷过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盘踞在经脉脏腑中的阴寒黑气如沸汤泼雪,发出滋滋的哀鸣,瞬间消融溃散。
劲炁奔涌,循环往复,三个周天之后,胡刀周身蒸腾起淡金色的薄雾。他睁开眼,眸底金光一闪而逝,推门下车。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狼狈?长身玉立,气定神闲。
“你…你没事了?”米娅冲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美眸圆睁,像在看一个怪物,“到底怎么回事?”
胡刀掸了掸长衫下摆并不存在的灰尘,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红娘城里,那位城主大人的眼睛可毒得很,不宜暴露全部底牌。区区阴骨噬心毒,我的玄凰劲炁专克一切邪祟。至于那一刀…”他抬手,指尖在胸前被毒刃划破的衣襟处轻轻一点,那里的肌肉竟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了一下,“我能控制全身每一寸肌体,它连我的心脉表皮都未曾碰到。做做样子罢了,不真挨一下,那位城主大人如何肯放我们‘重伤垂死’地离开?”
米娅瞬间明悟,倒抽一口凉气:“你在防着红娘城主?!”
胡刀没有回答,目光转向一旁沉默警戒的猎影,以及他背上那个用层层符布封印、兀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长条状包裹——得自红娘城主府的“噬魂”神器。
“现在,”胡刀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们三人,滴血,认主。看谁与这凶器有缘。”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落在猎影身上。
猎影身体一僵,猛地抬头,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我…我也可以?”
回答他的却是米娅。她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框——这是她动用深层记忆库时的习惯动作——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一份档案:“董凡,代号猎影。表面实力:宗师高阶,实际武王中阶实力。精通鬼影身法、波若分身术。特长:暗杀,斥候。原名:袁斌。曾隶属紫星顶尖暗杀组织‘黑夜’,序列二号杀手。因执行‘落星城档案’任务时,意外截获组织与异界沧澜莫兰人勾结贩卖武者晶化遗骸的核心证据,触及组织根本利益,被定为叛徒,组织内部下达最高等级‘黑鸦令’全紫星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