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叫我们去吃饭,带好人,带好装备,跟紧我。”
祝安垂着眼,指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熨帖的黑色衬衫,领口最上端的两颗银扣敞着,露出一小节白色纱布。
侧腰那里别着一把改装过的枪,枪身裹着防滑的黑色胶带,下方战术腰带上并排放着两个鼓形弹夹,金属外壳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
白彧在一旁无意识的皱眉:“这么急?你的伤,刚才换药时医生说……”
“只要没死,爬也要爬过去。”祝安转过身,对着白彧一脸严肃。
话落,她扯过椅背上的黑色皮衣随意搭在胳膊上,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车上的氛围比窗外的夜色更沉,坐着的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会所门口,祝安才终于打破沉默。
“带好家伙跟我走,”她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白彧的胸口,“其他人在停车场待命,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推开包厢的门,一如既往的乌烟瘴气。
殷久玉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郑齐则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二郎腿翘得老高,手指烦躁地敲着扶手,脸色臭得像刚吞了苍蝇。
尤其是看见祝安推门进来,那双三角眼瞬间眯起,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活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
房间角落还站着七八个人,都是殷久玉身边的好手,压迫感十足,让人心头发紧。
白彧跟在祝安身后进来,扫了一眼这阵仗,脑子里瞬间蹦出三个字:鸿门宴。
祝安却像是没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一秒变脸。
刚才进门时的冷硬荡然无存,脸上挂着混不吝的笑,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哉悠哉地走到殷久玉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不好意思啊老大,来晚了。”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冲身后的白彧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
白彧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打着。
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两人眼底的深沉。
“呵,我看不是来晚了,是任务又失败了,没胆子来了吧?”郑齐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刺过来。
“诶,别这么说,”殷久玉先是装模作样的制止了一下郑齐,又和颜悦色的看向祝安,“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庆功宴。”
“我记得你和我说,等你的好消息。”
话音落,殷久玉端起桌子上的高脚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他朝着祝安举了举,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很平淡的一句话,但是背后的危险之意,不言而喻。
白彧听见这话,颇有点担心看向祝安。
但不是多在乎祝安,而是因为祝安现在是他的头儿,如果祝安倒台了,他也捞不着好,他的卧底任务,也可能会失败。
相比起来,祝安这个当事人倒是要冷静许多,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老大相信我,是我的荣幸,可惜,任务过程当中,遇到了点意外。”
祝安的眼神不善的看向郑齐,就在郑齐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祝安又继续道:“不过,虽然过程有些波折,结果还是好的。”
郑齐听到这话,惊异皱眉,他偷偷动的手,他最是清楚了,那批货,祝安根本没机会带走。
先是遇到了他派去的人的伏击,后面那些讨人厌的警察又赶到现场,把场地全部封锁住了,根本不可能让祝安把东西带走。
祝安看了看手表,轻笑开口:“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大,你该收到消息了。”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就在寂静的包厢里响起。
目光投向亮起的屏幕:
不愧是三合会的,果然守信。东西我收到了,尾款明天一早打过去,很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殷久玉意外挑眉,目光投向祝安,眼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怎么样,师傅?”祝安从沙发上站起来,微微前倾身体,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邀功。
开玩笑,系统出手,包没意外的。
“倒是很久没听你叫我师傅了,做得不错,今晚确实该好好庆祝庆祝。”
声音里是不难听出的喜悦,殷久玉亲自给祝安倒了一杯酒。
郑齐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紫,满脸不可置信,他完全想不到祝安是怎么办到的。
而祝安显然也不打算放过郑齐,话头一转,就放到郑齐身上:“话说,郑哥,你身边的小张怎么不在啊?”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郑齐瞬间僵硬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还故意用手比了一个爆炸的手势,指尖开合,像在模拟火光四溅的场景:
“莫不是……被炸死了?”
“你!”郑齐猛地一拍沙发扶手,“腾”地站起来,手指着祝安,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你胡说八道什么!”
“师傅,您的徒弟被人算计了,您不得帮着找回场子啊?”
祝安完全无视郑齐,转头又向殷久玉示弱。
“哦?那你说说,怎么算计你了?”
“昨晚动手伏击我们的,应该就是郑哥的人吧?”
“其实也不是我斤斤计较,如果郑哥只是针对我,倒也没什么,可是,我这一单可是为了我们三合会,为了您的信誉,郑哥这么从中作梗,未免太不把三合会放眼里,太没有格局了。”
“你!你有什么证据?!”郑齐怒不可遏,指着祝安的手都在抖。
“小张不就是证据吗?”祝安双眼无辜,“我天就看着那人眼熟,专门找人去认了认尸体。”
“虽然炸的有些面目全非,不过依稀还是可以认出来人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那堆尸体里,应该还有不少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