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直看着我？不是说快要饿晕了吗？”
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青年，江栖砚好笑地伸手替他把头上睡到翘起来的头发顺下去。
陆南星又看了他一眼，才慢慢低下头去喝粥。
粥里加了不少东西，味道浓郁又香甜，大概是熬了很久。
“喜欢吗？”
“嗯。”
青年又喝了一口粥，余光悄悄打量着男人的脸。
总觉得……就这一会儿不见，对方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好奇怪。
是错觉吗？
陆南星皱了皱眉，低头喝了一口粥，再抬眸，想悄悄……
“我喂你吃？”
男人笑眯眯地将偷看自己的青年抓了个正着。
偷看被抓包的陆南星：“……婉拒了，谢谢。”
好吧，可能真的是他多心了，这人反应明明和平常一样嘛。
喝粥喝粥。
他这样想着，低下头，认真地对待起这顿饭。
江栖砚坐在他身边，“赵沨说今天给你放假。”
“我看到赵哥的消息了。”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工作室，今天下午就陪我在家里休息怎么样？”
青年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学长不去公司没关系吗？”
江栖砚吃完了这一顿早餐，拿过纸巾擦嘴，侧过身体，弯腰，低头直接靠上了青年的肩膀。
声音懒洋洋的，“我还没畜生到可以扔下行动不便的恋人去上班的程度。”
作为老板，这点特权也还是有的。
被压了一头的陆南星：“……”
陆南星：“从我身上起来，你重死了！”
他在桌下踹了男人一脚，对方这才慢吞吞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早餐的时间过的很温馨。
多了一天在家的假期，陆南星拿出了之前一直囤着没玩儿的游戏，拉着江栖砚一起进了书房打了一整天。
隔壁的新邻居似乎没再来敲过门。
或许来过，但两人都不知道。
他们关掉了手机，也戴上了耳机，屏蔽了一切外界的消息。
这样的平静一直维持到晚上两人入睡。
陆南星今天的精力不太好，洗漱过后就窝在江栖砚怀里睡着了。
江栖砚抱着他躺了很久才酝酿出一点困意，但在意识恍惚间，他隐约听到了那道电子音。
［切片载入中。］
再之后，他的意识就突然消失了。
……
昏暗的房间，沾着血色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被打断的铁质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冰冷又危险的银光。
阳台的窗大开着，沾着血渍的窗帘飘飞起来，露出了窗台上的那个背影。
窗台上，身形单薄的青年静静地坐在那。
一阵风忽然吹过，宽大的衬衣变的凌乱，又在夜色中隐约勾勒出青年比纸还单薄的身体。
青年低着头，像是一具已经被玩儿坏的瓷娃娃，皮肤苍白，手脚和脖子上都布满了各式的伤疤。
那双从前总是如宝石一般明亮耀眼的眸子此刻正低低地垂敛着。
麻木又空洞，就算是风都挥散不去他眉眼间的疲惫。
“哒，哒，哒。”
突然，一阵脚步声在房间外响起了。
窗台上的青年似乎是听到了那阵脚步声。
濒临破碎的人偶终于有了反应。
他慢慢地抬起了那双失去情感的眼睛，回过头，突然地望了过来。
让人呼吸一窒的对视。
转瞬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一点点地明亮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有月光为他照亮，又似乎，只是看着你。
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了，等视野再次清晰，那双漂亮的眸子已然弯起，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你。
泪光在他眼底闪烁。
他张开了嘴，干燥的薄唇翕合着，唇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说：
［晚安。］
那双漂亮的眼睛闭上了。
有风吹过。
风带走了他的身体。
星星，坠落在大地上。
……
“南星！”
江栖砚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视野中一片漆黑，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种跟随着一起坠落的恐慌感还没褪去。
胸膛猛烈地起伏，他顾不上视野的黑暗，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的另一侧。
那是温热的。
青年还在他身边。
他摸到了青年的胸口，掌心下，那颗鲜活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着。
“咳……咳……”
江栖砚低下了头，剧烈地喘息着，却始终摆脱不掉那种窒息的阴影。
“……学长？”
黑暗中，青年带着倦意和困顿的嗓音靠近了过来。
陆南星是被吵醒的。
分不清发生了什么，他睁开眼，睡意朦胧地看向身旁的人。
窗外的天还暗着，房间里只有一盏不太明亮的呼吸灯在闪烁。
陆南星的意识有些朦胧，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才伸手抱住男人的身体。
凑近过去，含糊的嗓音轻软又温柔。
“学长做噩梦了吗？”
“没事的，别怕……”
他的手轻轻拍着男人的腰。
男人的情绪在他的安慰中慢慢平稳下来，呼吸也渐渐平静。
陆南星又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
他窝在男人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那只轻拍的手不知不觉地放慢了速度。
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砰砰——”
窗外突然起了一阵风，窗户都被风拍打着发出响声。
已经闭上眼的青年突然感觉到腰上和肩背上都传来一股大力。
像是要把他揉碎融进骨血那样。
陆南星睁开了眼，眼底的困倦散了不少。
“学长？”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可男人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安安静静的，像是已经睡着了。
只有颤抖的身体在替他作答。
陆南星忍不住皱起眉，眼底浮现出担忧。
“学长？你别吓我啊。”
他坐了起来。
江栖砚也跟着坐了起来，伸手攥紧了他的手腕，一下将人拉进怀里。
“南星……”
他的嗓音颤抖。
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血色画面，青年最后的那一眼，那一句再也发不出声音的晚安……
每一个画面都让他感到绝望。
他近乎要崩溃。
忍不住闭上眼，左手紧紧箍住青年的腰身，右手抚上脸颊。
低下头，埋进青年的颈窝，迫切又不安地深深嗅着对方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
“学长……”
青年任由他抱着，腰间隐隐钝痛也不说，只是侧着脸担忧地望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江栖砚才慢慢从那幅画面中回过了神。
意识到自己这样大的力气也许会弄疼青年，他放轻了一点手臂的力气，却还是圈着青年的腰。
低下头，一遍遍地吻过那片唇。
“南星，南星……”
吻里似乎夹杂着什么，浅淡的接触也带上了咸涩的味道。
陆南星不敢刺激他，只能一遍遍地轻轻拍他的腰。
慢慢地，男人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他倚靠在青年的肩头，把脸都埋进了对方的颈窝，只露出一部分的眼睛看向那个正漂浮在床头的光团。
紧张到干裂渗血的薄唇翕合，无声询问。
——是你做的？
光团在他眼前转了个圈，又闪了闪。
机械的童声欢快道。
［那是系统精心准备的哦！宿主喜欢吗？］
男人的眼神都暗了，浅色的瞳孔幽幽。
——那是什么？
光团又闪了闪。
一个黄色笑脸的图案慢慢浮现在它的头顶，几秒后，它漂浮到江栖砚的眼前。
那童声欢快的，清晰地传入到他的耳中。
［那就是你消失后，陆南星的结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