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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玄思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幺子这么被他关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崽子大了,管不住了。
他倒是要看看双方有多情比金坚,这个捉妖师是否能为了他的儿子,站在他的对立面之下,哪怕冒着身死道消的风险。
卿如许跟随他进入青丘。
进了狐狸洞,她隐隐觉得有些太安静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穿过挡在前方的几只狐妖,她看到了笼子里,幻化为一团小小的红狐的南弦月。
他漂亮蓬松的毛发此时微微卷曲泛黑,似乎被烧过,状态也不好,瞧着很是狼狈。
卿如许眼睛一眯,手一结印,抽出手中的流光剑砍过去。
这个铁笼的制法老旧,她在卿家的古籍中看见过,解开对她不是件难事。
几剑下去,铁笼便被打开了。
几只狐狸微微惊讶,尤其是南玄,自诩珍藏几百年的宝贝。
铁笼被打开的动静不小,南弦月此时恢复过来一些,意识朦胧,又闻到熟悉的伴侣身上的气息,迷蒙地睁开眼。
他歪了歪头,见到险些思念成疾的卿如许,立刻在对方脚边蹭了蹭,一副无比依恋的模样。
反应过来自己狼狈的模样被心爱的伴侣看见了,他缩了缩尾巴,将它藏起来。
可当她蹲下身子,眼神心疼,红着眼瞧瞧他时,小狐狸慌了神,立刻将尾巴递过去哄她。
卿如许看着泛着焦黑的狐狸,旁边放了一把弓,想到他以近乎自虐的方式想获得自由,跑出青丘见她,她便难以抑制地泛起密密麻麻的心涩。
她将狐狸搂进怀里揉了揉,瞬间化为人形,雪白的脸颊上还扑着灰,脏兮兮的漂亮青年贴着她手心求摸。
他暗哑着声线,眼眸含着泪,呜咽道:“卿如许,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你生气……我没能履约……”
“我以为……要过上百年后,你会不要我了……呜嘤。”
他太没用了,连个破笼子都打不穿。
滚烫淡红色的眼泪掉下来,落在她手心里,颤了一下。
卿如许不免跟着有些难受,“我是来履约,接你回去成亲的。”
她摸了摸他灰扑扑的脸,轻声责怪道:“你这只笨狐狸,怎么将自己弄得那么丑,你不漂亮了,我便去寻别的爱宠,不摸你了……”
闻言,南弦月瞬间炸毛,更加卖力地晃了晃狐狸尾巴,将它塞进伴侣怀里,或者悄悄用尾巴尖勾住她的腰以宣示占有欲。
他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不许你摸别的小动物,我会乖,会一直漂亮的……”
……
在场的另外几只狐狸傻了眼。
这还是他们天真娇纵的幺子\/弟么?
怎么有点心机?
那般厚脸皮放荡地凑上去求摸,这种私密事不该注意避着点妖么?
他们真是没眼看。
不过显而易见,只有心和身体十分亲密的伴侣才能做到这一步。
都是千年的狐狸,辨别一个人或者妖的真心还是瞧得出。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这一对心疼彼此,亲昵温存的爱侣,早就忘了笼子外的他们了。
几只狐狸商量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只要求他一年内必须回青丘两次。
前一日还萎靡狼狈的南弦月,听闻此消息后原地复活,瞬间膨胀起来,整只狐飘飘然的。
他还担心呢。
卿如许说什么都得等父母兄姐同意,才带他回陵水成亲。
小狐狸私心想既然玩不过那几只老狐狸,不如先跑了,等木已成舟,谁都拆不散他和卿如许。
他的酒酒啊,就是太善良心软,有孝心了。
这不耽误了他们成亲的良辰吉日么?
即便南弦月知晓自己是入赘的那一方,亦心甘情愿,他们妖族一向不在意这个,结了心契,那便是唯一的伴侣。
他连卿如许身边爱宠的位置都要独占,入赘卿家算什么。
不过是勾引取悦伴侣的小手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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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弦月迫不及待和卿如许赶回了陵水。
第一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见了伴侣的师父——卿妤。
她的眼神与卿如许如出一辙的冷淡漆黑,仿佛看透了他的身份。
南弦月虽早就亮了底,但一想到对方是个捉妖师,或许会对他有什么偏见,进而导致师徒不合。
伴侣不顺心,亦是会影响到夫妻感情的。
他不想对方对自己印象太差。
青年抿嘴笑了笑,显得温和良善,不经意往卿如许身边靠,一边悄悄拉住她的衣裙,一边礼貌问好:“师父。”
他学着伴侣的叫法叫人,很符合入赘的身份。
卿妤这些日子忙着置办婚事,操心得很,却也乐意见最疼爱的孩子身边有个知心妖。
她点了点头,将定下的婚期交给卿如许,“若是没什么问题,那我便叫人按照这个发婚帖了。”
女子对这些不那么在乎,瞧了两眼,便知这已是师父精心挑选过的吉日。
倒是南弦月这只没见识的狐狸,凑过头来看了眼,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吹捧起来,“这真是个好日子。”
他们妖族一向寿命漫长,并不会记得特定的某个日子,有些心大的,连生辰都忘了。
更别提什么良辰吉日,他们根本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