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微顿时花容失色,挣扎惊叫。
“你们做什么?!我可是王妃义妹,你们岂敢无礼——”
朔淮舟冷笑打断:“义妹?你也配?一未入族谱,二未告祠堂,哪来的妹妹?”
“你……明明是你与褚婳亲口认下的!”
“玩笑之语,岂能当真?无耆老见证,便做不得数。”
朔淮舟的语气更加冷硬,“婳儿待你那般宽厚,你竟蛇蝎心肠,暗中下毒,实在令人憎恶!”
再无耐心和她多言,多说一句他都觉得恶心。
“拖下去,直接动刑,何时招认,何时来报。”
朔淮舟转身离开。
叶知微不敢置信的看向朔淮舟,边哭边骂,言行举止仿若疯妇。
朔淮舟冷笑几声,脚步未停,急急走回昭宁殿。
五日后,昭宁殿内已被浓重的药香笼罩。
褚婳睡的很是舒服,计谋而已,她当然不会真让自己受伤。
看似脉象不稳,也不过是做了点手脚。
院首施完最后一针,疲惫的倚在椅中,缓了片刻才望向一旁焦灼守候的朔淮舟。
他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
“殿下,五日金针已毕,百年参效正在发散,王妃的身子虽仍亏损,但生机回转已远超衰败之势,至多三日,必能苏醒。”
朔淮舟闻言,如释重负,他当即向院首深深一揖。
“多谢院首救命之恩!此情此义,淮舟必当竭诚以报!”
院首摆手道:“医者本分,殿下言重了,只是还需再寻几支老参,继续为王妃补气固本,这几日不必行针,安心服药即可。”
朔淮舟一一应下,又恳切道:“万请院首再多留几日。”
“这是自然,待王妃清醒后确保身体无恙,老臣才会告辞。”
送走院首,朔淮舟端起药碗,将褚婳轻轻扶靠怀中,一勺一勺耐心喂她服下,喂完药又仔细为她掖好被角。
朔淮舟就这么守着她,看着她。
翌日,朔淮舟正用湿帕为褚婳擦拭脸颊与颈项,拭至手臂时感觉她指尖微微一颤。
他愣住,以为是错觉,直至又看见她的手指再次蜷动。
“速请院首!”
他急唤玄墨,猛然回头,就对上褚婳缓缓睁开的双眼。
望着他满面沧桑,胡茬丛生的模样,她虚弱的对她笑了笑,声音轻如羽絮。
“阿舟……好丑。”
褚婳太清楚知道怎么拿捏男人的愧疚和心疼。
于是朔淮舟眼泪霎时滚落。
他小心翼翼俯身,轻环住她,一遍遍低唤她的名字,声线哽咽。
“婳儿……婳儿,我的婳儿……”
“我没事,我没事....”
越是这样,朔淮舟哭的越是汹涌。
等到院首赶来时,朔淮舟都快把褚婳右侧枕头打湿完了。
院首轻咳一声,朔淮舟这才起身,迅速背过身去擦拭脸上泪痕。
院首仔细为褚婳号脉,而后连连点头。
“王妃脉象渐生新力,生机已稳步回转,好生调养,不日便可恢复如常。”
他又温声叮嘱了些许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便借口有事,将朔淮舟请至殿外。
“殿下,”院首压低了声音。
“方才在王妃面前,有些话老臣不便明言,王妃身体虽暂稳,但根本仍虚,先前所说温养进补之事,万万不可懈怠,只是……”
他顿了顿,神色凝重。
“子嗣一事,老臣实在无力回天,此事还望殿下慎言,切勿轻易告于王妃知晓。她如今最需心境平和,切忌大悲大忧!”
朔淮舟郑重点头:“院首所言,我记下了,此事……还请您代为守密,勿令他人知晓。”
“殿下放心,老臣绝非多言之人。”
亲自送走院首后,朔淮舟独自返回,心头却如坠巨石,沉郁难解。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真正下定了决心。
应下朔帝之托,入主东宫,承继大统。
既然不争不抢,仍护不住心爱之人周全,那便去争!
唯有成为这天下至尊,执掌无上权柄,方能彻底护她一世安稳。
他的婳儿已受了太多苦楚。
他要让她成为四海最尊贵的女子,受万民敬仰,再无人敢奚落她,为难她半分。
唯有站在最高之处,才能让那些暗处的手,连害她的念头都不敢有。
朔淮舟将恨意与决心压入心底,重返昭宁殿时,面上只剩一片温存。
他亲力亲为,日夜不离的守着褚婳。
喂药擦身、读话本、说趣事,无微不至
失去褚婳的后怕与让他对褚婳的爱意更加汹涌。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褚婳气色一日好过一日,眸中已重新有了神采,这几日已能坐上轮椅晒太阳。
伴着暖洋洋的日光,褚婳睡了过去。
朔淮舟轻轻把褚婳抱起,放回床上,嘱咐玉婉好生照顾后便离开。
走出昭宁殿,他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径直走向了王府地牢。
地牢深处,叶知微蜷缩在草堆上,早已不复往日从容模样。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眼中先是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
却在看清朔淮舟那寒彻骨的眼神后迅速熄灭,化为恐惧。
“淮郎……不,殿下!我是被冤枉的!我怎会害长姐?”
她扑到牢栏前,涕泪纵横的哭诉,抵死不认。
朔淮舟一言不发,只漠然一挥手。
玄墨立刻上前,将三盆已然枯萎的西域郁金香,以及几包被油纸包裹,散发着异香的藏红花掷于地上。
“此花名‘西域金香’,西域奇毒,其香久闻伤身损根,这藏红花,性极寒活血,于体虚女子而言犹如砒霜。”
朔淮舟声音平静极了,平静背后却蕴藏着无边的恨意。
“这两件皆从你院中搜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叶知微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朔淮舟怎么会知道西域金香?
这花形似玫瑰,她特意选改了颜色,极难辨认,他究竟是如何察觉的?!
看她神情,朔淮舟便知她心中惊骇,冷笑道:“你是否以为,此花隐秘,唯有你知晓?井底之蛙也敢班门弄斧。”
叶知微脑中急转,已近六神无主。
慌乱间,她目光扫到地上的藏红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