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目送着忘川凌云子脚步、阿不轮椅飘忽地离去。
——虽然坐着轮椅但感觉轮椅都被他转得打飘了,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精神状态堪忧。
啧,真是个狠人。
她暗自咋舌。
刚才她发现这人一提聚沙塔就就神情不自然,提一次僵一下,完全掩饰不了,很大概率是聚沙塔派来的人。
所以她跟他输出塔主抹布之类的东西更带劲儿了,不是要找灵感吗?她翻翻捡捡把这些年看过最簧的情节都跟他说了一遍。
什么走在路上被○啊,开门碰到○○啊,乘飞舟遇到○○啊……纯是恩怨毫无感情,给这人听得是浑浑噩噩灵魂出窍,眼睛都没光了。
都这样了,这人愣是还能跟她约明天见。
也没套出来这小子的目的。
嘴真严啊。
不过他不说她大概也猜得到,首先肯定不能是找她的,应该是冲着颜家来的。
这几天颜之烨带着她招摇过市,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都见了个遍,有心的估计早就掌握她的情报了。
今天她又刚好把颜之烨支开了,有些人那不就闻着味儿凑上来了吗。
就是不知道跟颜家什么仇什么怨,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不熟的攻略对象站对立面她可得好好考虑要不要介入插手。
.
她打道回府时天已经擦黑,颜之烨早早等在了她的院子里,见她回来不满地鼓起脸。
“你去哪了。”
“随便逛了逛……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姜昭暗暗叫苦不迭,这小子精力比狗都旺盛,她这跟养了只要天天溜的大型犬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点区别的,小狗精力没他强。
虽然他带她去的地方是都很美很好玩让她很难拒绝啦,但是岱陵那么大,一天玩一座城谁受得了啊?!
而且她们现在为止才去了其中的几座城池,后面还有好长一个攻略清单,她心理上是真有点疲惫。
“我……”
他嘴瘪了下去,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爹娘打我呜呜呜呜呜呜……”
努力忍了,忍不住,进一步想不明白,退一步越想越气,颜之烨受不了这个委屈。
姜昭:???
“为什么?你盐放多了?”
“……才不是!”
颜之烨被她这句话堵得无语了一瞬,气儿没喘上来差点哽过去,姜昭赶紧帮他拍背。
“……是,是他们说我太弱了,要锻炼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没跟他们说你成厨修了吗?”
“我说了!”
他悲愤道,“我说厨修的职责不是有多能打……反正就是你说的那些话,然后他们说当他们的孩子就得能打,然后追着我打呜呜呜呜呜呜呜。”
姜昭:死嘴憋住啊!
怎么又可怜又搞笑的,不行不行不行不能笑,笑了就完蛋了。
她一边帮小孩儿顺气一边深呼吸努力不笑,小孩儿哭了会儿又抽抽搭搭地问。
“我好难过,我能抱抱你吗?以前我小舅舅都让我抱着哭的。”
颜韶居然也有这一面。
姜昭看在他可怜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点点头,好吧,老祖宽阔的肩膀可以让你依靠一下。
颜之烨就抱着她脖子哭得昏天黑地。
一边哭一边抽咽着问。
“是我不够好吗?我都给他们做饭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她们做饭呢!”
“呜呜呜呜我足足做了两个时辰呢!”
那确实是很久了,以颜之烨的天赋和修真界各种灵器厨具的便捷,他做过最耗时费力的菜也不过一个时辰。
这是给他爹娘做了顿满汉全席出来吗。
姜昭安抚地帮他拍背顺气,“很孝顺了。”
比她家那几个徒弟孝顺多了。
她那几个不孝徒弟都没给她做过这么耗时费力的菜!
就喜欢用炒菜和炖菜打发她!
瞅瞅人家孩子,再瞅瞅她家的!
这么一想她对颜之烨更有耐心了,摸摸他的头,“你爹娘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你太弱了?”
怎么从送菜聊到实力的?
“就是,就是说我长大了,说我懂得孝顺爹娘了,应该也能承受的住爹娘的训练了,哇——”
……肩膀,她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这小子父母的逻辑也真是有意思。
不过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姜昭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帮他拍背。
“……我还是太弱了。卫迢,你能不能……”
颜之烨哭了一会儿,突然从她肩膀处抬起头。
眼圈红红,鼻头红红,脸蛋红红,欲言又止,我见犹怜。
姜昭很吃这套。
“那你想怎么办?”
她以前所未有和颜悦色的态度柔声问。
颜之烨打了个寒颤,小小声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讲话?我害怕……”
姜昭:……
山猪吃不了细糠。
她一把把颜之烨薅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颜之烨点头如捣蒜,可怜巴巴地用祈求的狗狗眼望着她,拽着她的袖子。
“你不是很厉害吗?教教我呗?”
“……拉拉扯扯的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姜昭还没搭话呢,就另有一道脚步声匆匆从廊外传了过来,人未到,隐隐含着怒气的训斥已远远传来。
咚咚咚咚咚,脚步声又重又急,听起来十分刻意。
可能是想施加心理压力让颜之烨松手吧。
然而并没有成效,小孩儿根本没动,就是撅着能挂油壶的嘴看他。
十分委屈地喊了声“舅舅”。
颜韶脚步顿了下,匆匆赶来:“怎么了?我听人说你下午去找你爹娘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姜昭叹为观止,这是什么反应啊?他早就知道颜之烨爹娘要对他动手?
不是,这对爹娘正经吗?!
“他们打我。”
说起这个颜之烨抖着嘴,眼泪又唰一下地落下来了。
“他们说我弱,舅舅。”
到底还是个少年人,而且看颜韶这样子估计惯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修真界世家的孩子有充足的时间慢慢长大,往往比同岁的凡人还要……童稚一些。
颜之烨显然就是个中翘楚,他在外头姑且还能装一装,回了家以后那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他的眼泪像泄了闸的洪水,唰啦一下涌了出来,哭着抱住了舅舅的胳膊。
面无表情看着姜昭实则耳根都红了的颜韶:……
接触到他的目光以后抬头看天装没看见的姜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