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帐,像撒了一把碎金,轻轻落在祁星黎的脸上。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就见付乐云已经醒了,侧躺着看她,眼中盛着温柔的晨光,连带着平日里清润的嗓音,都裹了层刚睡醒的沙哑:“醒了?”他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腕,带着微凉的温度,“我让人把早膳温在厨房了,有你爱吃的水晶虾饺,还有用新到的江南糯米熬的杏仁茶,甜而不腻。”
祁星黎点了点头,坐起身时,付乐云已经熟练地拿过一旁的软枕,垫在她身后。他取来梳妆台上的桃木梳,指尖穿过她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梳理着——没有用发油,只凭着耐心,将打结的发丝一一理顺。梳好后,他从锦盒里取出一支素雅的白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巧的兰花,轻轻插在她的发髻上:“这支簪子衬殿下的气色。”
桌上的早膳还冒着热气。水晶虾饺皮薄如纸,咬开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散开;杏仁茶熬得浓稠,入口满是糯米和杏仁的清香。祁星黎吃了两个虾饺,又喝了小半碗杏仁茶,才放下勺子。付乐云已经将百鸟朝凤图卷好,装在锦盒里,又拿了一个竹篾筐,里面放着十块艾草肥皂:“殿下放心,我到了将军府,会好好跟夫人说定制服务的事,也会把艾草肥皂的用法跟老夫人讲清楚。”
“嗯,路上注意安全。”祁星黎叮嘱道。看着付乐云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她才转身回房,换上绣着鸾鸟纹样的朝服——朝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金线,穿在身上虽有些厚重,却透着皇家的威严。整理好衣摆,她登上马车,朝着紫宸殿的方向驶去。
辰时三刻,朝会准时开始。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重。户部尚书刚汇报完上月的国库收支,工部尚书就上前一步,捧着奏折躬身道:“启禀陛下、太女殿下,京城外的护城河已年久失修,去年冬日结冰时就冻裂了多处堤岸,今年开春化冻后,渗漏得更严重了。上个月一场小雨,就淹了河边的三亩农田,若是到了雨季,恐怕会淹得更多。臣建议,尽快抽调工匠修缮护城河,同时疏通城内的排水沟渠,防止今年雨季再出现洪涝灾害。”
女皇坐在御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转向祁星黎:“星黎,你怎么看?”
祁星黎起身行礼,声音清晰而从容:“母皇,工部尚书所言极是。护城河不仅是京城的防御工事,更是周边百姓生计的保障——河边的农田种着水稻,若是被淹,百姓今年就没了收成。修缮护城河和疏通沟渠确实紧急,只是这两项工程需要不少银子,儿臣建议,从‘锦绣坊’和‘新奇阁’的利润中拿出三千两,作为修缮费用。另外,儿臣还想让‘锦绣坊’设计一批与水利相关的绣品,比如描绘大禹治水、工匠修堤的挂毯,等工程开工后,送给参与修缮的工匠们。一来是鼓励他们用心干活,二来也能让更多百姓看到工匠的辛苦,了解水利的重要性。”
“你的想法周全,既解决了银子的问题,又能安抚工匠,”女皇点头赞同,语气带着几分赞许,“此事就交给你负责,务必尽快落实,不能耽误了雨季前的工期。”
“儿臣遵旨!”
退朝后,祁星黎乘坐马车返回太女府。刚踏入前庭,就见陆玉景快步迎了上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红绸锦盒,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殿下,您可算回来了!快看看这个!”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块莹白的肥皂,皂体细腻得像羊脂玉,上面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碎,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珠光,连皂角的边缘都打磨得圆润光滑。
“这是巧匠坊刚送来的珍珠皂,”陆玉景指着肥皂,语气难掩兴奋,“我早上特意试用了,用温水搓开后,泡沫比艾草肥皂更细,洗完脸后,皮肤摸起来滑溜溜的,一点都不紧绷。工匠说,他们用的是淡水珍珠,磨成细粉后加进去的,比海水珍珠更温和,就算是敏感皮肤也能用。”
祁星黎伸手拿起珍珠皂,指尖触到皂体,温润的触感传来,珍珠的莹润和肥皂的细腻交织在一起,十分舒服。她放在鼻尖闻了闻,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想来是工匠特意加了花露。“做得很好,”她笑着说,将珍珠皂放回锦盒,“定价就按我们之前说的,五十文钱一块,放在‘新奇阁’的贵宾区售卖,再用精致的木盒单独包装,木盒上刻上‘珍珠皂’三个字。另外,你让工匠做些小份的试用装,每份切成小块,用棉纸包好,送给京中的王公贵族夫人,比如丞相夫人、护国将军夫人,让她们帮忙宣传一下,她们的口碑比我们自己说十句都管用。”
“是,殿下!我这就去安排!”陆玉景连忙应下,又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叠整齐的商户名单,递到祁星黎面前,“对了,殿下,我昨天已经派人联系了蜀地和岭南的商户。蜀地的商户说,他们那里的蜀锦今年收成好,愿意以每匹八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我们,比京城市面上便宜十两,蜀锦的样品已经在路上了,估计三天后就能到。岭南的商户也同意供应荔枝蜜,他们说会用陶罐密封好,防止变质,下个月月初就能运到京城。就是西域的香料商户还在犹豫,他们担心从西域到京城路途遥远,要走一个多月,香料容易受潮变质,不肯轻易答应供货。”
祁星黎接过商户名单,指尖划过“西域香料”几个字,沉思片刻道:“路途遥远的问题好解决。我们可以让他们用双层密封的陶罐装香料,陶罐内层涂一层蜂蜡,外层裹上厚厚的棉花,再放进木箱里,木箱缝隙里塞满干草,这样既能防止碰撞,又能防潮。另外,你可以和他们约定,若是香料运到京城后,有超过一成的变质,我们就只付一半的货款;若是变质少于一成,就按实际数量付款。这样能降低我们的风险,他们应该也能接受。”
陆玉景点头如捣蒜,眼中满是佩服:“殿下这个主意好!我明日一早就派人与西域商户沟通,肯定能谈成!”
傍晚时分,夕阳将太女府的屋檐染成金红色。付乐云提着锦盒,脚步轻快地走进寝殿,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殿下,今日去将军府太顺利了!将军府夫人看到百鸟朝凤图时,眼睛都亮了,说这绣品比她去年从江南买的还要精致,当场就说要介绍兵部尚书夫人、礼部侍郎夫人来我们这里定制绣品,还预定了一幅牡丹图,说是要给她女儿做嫁妆。”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我把艾草肥皂送给她们后,老夫人特意让丫鬟倒了温水试用,洗完手后,老夫人说手上的裂纹都觉得舒服了,还说要多买几块,给家里的孩童洗澡,预防蚊虫叮咬。将军府夫人还问,能不能定制一批艾草肥皂,印上将军府的纹样,用来当回礼,我已经跟她约好了,明天让绣娘设计纹样给她过目。”
“太好了!”祁星黎听着,脸上也露出笑容,“看来艾草肥皂很受大家欢迎,你跟巧匠坊说,让他们加大生产,每月多生产两千块,除了在京城卖,还要运五百块到江南分店,五百块到蜀地的合作商户那里,让更多百姓用上。”
晚膳过后,祁星黎带着陆玉景去了书房。案上堆着几份奏折,有关于护城河修缮工匠抽调的,有关于城内排水沟渠勘察的,还有户部送来的“锦绣坊”上月利润明细。祁星黎坐在案前,拿起朱笔,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偶尔与陆玉景交流:“玉景,你看看这份工匠名单,有没有经验丰富的修堤工匠?优先抽调有十年以上经验的,工钱给高两成。”
陆玉景接过名单,仔细翻看:“殿下放心,我已经标注好了,这里有五个工匠,都是修过黄河堤岸的,经验丰富,我明日就派人去请他们。”
夜深了,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祁星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放下朱笔,长长舒了口气。陆玉景见状,连忙起身,从一旁的茶桌上端来一杯温热的菊花茶:“殿下,别太累了,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这菊花是从江南运来的,清热明目,对您的眼睛好。”
祁星黎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菊花的清香在嘴里散开,疲惫也缓解了不少。她轻声道:“还有三份奏折没处理完,处理完再休息。对了,玉景,明日你去‘锦绣坊’看看,让绣娘们加快进度,把治水场景的挂毯赶制出来,争取在护城河修缮工程开工前送过去。挂毯的颜色要鲜艳些,人物的表情要生动,这样才能显出工匠的辛苦。”
“是,殿下!”陆玉景应下,走到案前,帮她将批阅好的奏折整理好,分类放进不同的木盒里。他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祁星黎。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传来两人低声的交谈。烛火的光晕笼罩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菊花茶的清香,温馨而宁静。直到子时,祁星黎才处理完所有奏折,两人并肩走出书房,夜色正浓,月光洒在庭院里,为青砖铺就的小路镀上了一层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