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下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
杨淑婷踮着脚往里面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缩在队伍末尾的小身影。朵朵今天没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小脑袋耷拉着,手指抠着书包带,连最喜欢的粉色发卡歪了都没察觉。
“朵朵!”杨淑婷挥了挥手。
朵朵抬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慢吞吞地挪过来,小手塞进她的掌心,冰冰凉凉的。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不舒服?”杨淑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朵朵摇摇头,抿着小嘴不说话,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小疙瘩。
回家的路上,往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一路沉默,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脚步拖沓。杨淑婷问了好几遍,她都只是摇头,眼眶红红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刚进家门,李计划就迎了上来。他今天特意提前下班,手里还拿着一个刚买的兔子玩偶。
“朵朵,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
兔子玩偶是朵朵念叨了好久的款式,往常她早就扑上去抢了,可今天只是抬眼看了看,小声说了句“谢谢爸爸”,就低着头钻进了卧室,还轻轻带上了门。
李计划手里的玩偶僵在半空,看向杨淑婷,眼里满是疑惑。
“不知道,从幼儿园出来就这样,问什么都不说。”杨淑婷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怕是在学校受了委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李计划放下玩偶,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朵朵,爸爸能进来吗?”
里面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推开门,就看到朵朵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小小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显然是在哭。兔子玩偶被她扔在一边,孤零零的。
杨淑婷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朵朵,告诉妈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李计划也蹲在床边,大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声音放得格外温柔:“是不是和小朋友吵架了?没关系,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帮你解决。”
枕头上传来闷闷的啜泣声,朵朵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断断续续的:“他们……他们说我爸爸妈妈以前不一起接我……说我是……是没人要的小孩……”
杨淑婷和李计划的心同时一沉。
原来是今天早上,李计划特意请假,和杨淑婷一起送朵朵去幼儿园。班里几个调皮的小男孩看到了,就围过来说“朵朵的爸爸妈妈以前都不一起出现”“是不是离婚了”,还有人起哄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我没有!”朵朵终于忍不住,从枕头里抬起头,小脸哭得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爸爸妈妈没有离婚!他们很爱我!”
杨淑婷心疼得不行,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用纸巾轻轻擦着她的脸:“宝贝不哭,那些小朋友乱说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情况。”
李计划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哭红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知道,这都是他们的错。那些年婚姻降温期,两人忙着争吵和冷战,很少一起出现在女儿的学校,才让别人有了议论的机会。
“朵朵,爸爸对不起你。”李计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伸手握住女儿的小手,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是爸爸不好,以前没有经常和妈妈一起去接你,让你受委屈了。”
朵朵抽噎着,小脑袋靠在杨淑婷的肩膀上,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爸爸,你和妈妈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说话,不一起吃饭了吗?”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李计划的心上。他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伸出手,把朵朵和杨淑婷一起揽进怀里,声音坚定而真诚:“会的,以后爸爸妈妈会一直在一起。每天一起送你上学,一起接你放学,一起陪你吃饭,一起给你讲故事,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杨淑婷也抱紧了女儿,声音温柔却有力:“朵朵,你要记住,爸爸妈妈以前是有过一些小矛盾,就像你和小朋友吵架一样,但是我们很快就和好了。”
“婚姻就像搭积木,有时候会不小心歪掉,”李计划接过话头,看着朵朵懵懂的眼睛,耐心解释,“但只要爸爸妈妈一起努力,就能把它重新搭好,而且会搭得更牢固。”
“可是……”朵朵吸了吸鼻子,小手攥着杨淑婷的衣角,“他们说,不经常一起的爸爸妈妈,就不爱对方了。”
“傻孩子。”杨淑婷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爱不是靠天天黏在一起证明的。爸爸妈妈就算有时候不说话,心里也装着对方,装着你。”
李计划点点头,补充道:“就像爸爸有时候出差,不能回家,但每天都会给你视频,会想你和妈妈,这就是爱呀。那些小波折,就像路上的小石头,绊不倒我们的。”
他伸手,把那个兔子玩偶拿过来,塞进朵朵怀里:“你看,这个兔子玩偶,爸爸跑了好几个店才买到的,就像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替代不了。”
朵朵抱着兔子玩偶,眼泪渐渐止住了。她看着爸爸妈妈认真的眼神,心里的委屈一点点消散。
她想起早上爸爸妈妈一起送她上学,爸爸帮她背书包,妈妈帮她整理衣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想起昨晚爸爸妈妈一起陪她搭积木,爸爸笨手笨脚地搭错了,妈妈笑得直不起腰。
那些温暖的画面,比小朋友的调侃要真实得多。
“真的吗?”朵朵歪着小脑袋,眼里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杨淑婷和李计划异口同声。
李计划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以后爸爸妈妈每天都一起接你放学,让那些乱说的小朋友看看,我们朵朵是最幸福的小孩。”
朵朵的眼睛亮了起来,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雨后的阳光,灿烂得晃眼。她扑进李计划怀里,用力点头:“好!”
杨淑婷看着父女俩亲昵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热,嘴角却扬起了温柔的笑意。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那些小小的烦恼,在家人的爱里,渐渐烟消云散。
晚上吃饭的时候,朵朵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趣事,还主动给爸爸妈妈夹菜。
杨淑婷看着女儿欢快的笑脸,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一点点爱和陪伴,就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而她和李计划,会用余生的时光,把这份爱和陪伴,源源不断地送给女儿,送给这个来之不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