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如活物般向两侧翻滚，那山岳般的阴影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沈越眼帘的，并非预想中张牙舞爪的怪物，而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大而复杂的结构体。
它像是由无数灰白色、半透明的记忆物质纠缠、堆积而成的一座巢穴，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如同呼吸般的孔洞，以及缓缓流淌着各色光晕的脉络。
那些光晕中，隐约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扭曲的人脸，伴随着极其微弱、却直刺灵魂的哀嚎与呓语。
而在巢穴的正中央，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类似心脏般的器官正在剧烈搏动，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咚……咚……”声。
每一次搏动，都带动整个巢穴微微震颤，散发出更强的精神威压和冰冷的能量辐射。
这就是记忆母巢！一个汇聚、吞噬、可能还在“消化”着无数记忆的恐怖存在！
沈越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像是要被冻结、要被扯碎吸入那些孔洞之中。
【临时工】技能带来的存在感降低效果在这庞大的精神实体面前，几乎微乎其微。
她强行稳住几乎要模拟出冷汗的能量体，脸上那职业假笑都快僵住了。
“咳……这位……母巢女士？或者先生？”沈越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且充满商业诚意，“您这……宅子挺别致啊！这装修风格，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美感，又带着点哥特式的忧伤，非常独特！”
母巢：“……”（搏动声似乎顿了一瞬？）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快窒息了：
【匿名观众‘装修点评师’：都这时候了还点评装修？！沈导我服了你！】
【匿名观众‘母巢的沉默’：它好像被沈导的骚话整不会了！】
【匿名观众‘快送礼啊！’：别贫了！快把‘记忆体验包’扔出去啊导演！】
“看来您比较内向，不喜欢寒暄。”沈越从善如流，立刻进入正题，“那我们就直接点！这是我们文工团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笑纳！”
她示意李思明（通过精神链接远程操控）将那个精心（胡乱）打包的、蕴含着战争、背叛、恐怖等强烈负面情绪的记忆数据包，朝着母巢的方向发射过去。
一道微弱的数据流，如同萤火虫般，飞向那巨大的、搏动着的“心脏”。
下一秒，异变陡生！
母巢表面数个孔洞猛地张开，如同贪婪的巨口，瞬间将那点数据流吞噬殆尽。紧接着，整个母巢的搏动骤然加速！“咚！咚！咚！”如同密集的鼓点，震得沈越能量体都在发麻！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狂暴的精神风暴以母巢为中心席卷开来！灰白色迷雾剧烈翻滚，其中甚至开始凝聚出一些扭曲、狰狞的、由纯粹负面记忆构成的幻影，发出无声的咆哮！
【李思明（紧急精神通讯）】：导演！不好！母巢的能量读数急剧飙升！侵略性指数爆表！它好像……被我们的‘礼物’激怒了？！或者说……它觉得这点‘零食’太少了，是在侮辱它？！
沈越：“！！！”（失策了！这家伙胃口这么大？！）
直播间的弹幕一片哀嚎：
【匿名观众‘马屁拍马腿上’：完了完了！送礼送成挑衅了！】
【匿名观众‘母巢：就这？’：这点塞牙缝都不够！沈导你抠门害死人啊！】
【匿名观众‘快跑啊！’：导演快启动b计划（跑路）！】
眼看那些负面记忆幻影就要凝聚成型扑过来，沈越头皮（能量模拟）发麻，急中生智，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和最快的语速喊道：
“等等！朋友！误会！天大的误会！”
“刚才那只是开胃小菜！是样品！是目录！”
“我们真正要谈的，是大生意！是能让你‘吃饱吃好’，实现‘记忆自由’的长期合作方案！”
或许是“吃饱”这个词触动了母巢的某种本能，那狂暴的精神风暴微微一滞，搏动声稍缓，那些即将成型的幻影也模糊了一些。无数孔洞转向沈越的方向，冰冷的“注视感”几乎要将她洞穿。
沈越抓住这宝贵的机会，也顾不上什么商务礼仪了，语速飞快地开始她的“路演”：
“朋友！我看出来了！你虽然拥有海量记忆，但似乎缺乏有效的管理和变现手段！”
“你现在的模式，太原始！太粗放！就像是守着一座金山却在要饭！”
“看看这些记忆！”沈越指着母巢表面那些混乱流淌的光晕，“杂乱无章！利用率低下！情感能量白白逸散！这简直是暴殄天物！”
母巢：“？？？”（搏动声带着一丝疑惑？）
“但是！”沈越话锋一转，脸上绽放出极具煽动性的光彩，“有了我们‘起义军文工团’的帮助，一切都将不同！”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全方位的‘记忆资产管理解决方案’！”
“第一，分类归档！我们可以帮你把这些混乱的记忆，按照情感类型、强度、清晰度进行精细分类！建立索引，方便你随时调用‘食用’！”
“第二，深度加工！我们可以将平淡的记忆进行‘戏剧化’处理，将痛苦的记忆进行‘钝化’封装，将快乐的记忆进行‘提纯’放大！提升你的‘食用’体验和能量吸收效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商业化变现！”
沈越越说越激动，仿佛眼前不是恐怖的母巢，而是一个亟待天使投资的初创企业：
“这些加工后的记忆产品，完全可以对外销售！”
“我们可以合作推出‘限量版痛苦回忆胶囊’（针对受虐倾向客户）、‘温馨童年记忆泡泡糖’（针对怀旧客户）、‘刺激冒险记忆能量棒’（寻求刺激客户）！甚至可以为高端客户定制‘专属记忆剧本杀’！”
“渠道我们来找！暗影会所就是个很好的平台！利润我们三七分……不！你七我们三！你看我们多大方！”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别说母巢，连峡谷外面通过精神链接旁听的队友们都彻底石化了。
赵猛手里的撬棍差点掉地上：“导演她……真的在跟母巢谈生意？还利润分成？”
林晓小脸呆滞：“记忆……记忆还能卖钱？”
王大叔若有所思：“嗯……要是能分点边角料……做记忆口袋……是不是能卖出天价？”
处刑者医生的歪脖子似乎更歪了，秩序力场都波动了一下，显然cpU（如果它有的话）过载了。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从恐惧变成了疯狂的吐槽和打赏：
【匿名观众‘惊悚世界巴菲特’：这商业模式……绝了！我投了！（打赏5000惊吓值）】
【匿名观众‘母巢的cFo’：快答应啊母巢！跟着沈导有肉吃！】
【匿名观众‘灵魂拷问’：所以记忆母巢最终会上市吗？股票代码是多少？】
记忆母巢那巨大的“心脏”搏动着，表面的光晕流转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像是在……思考？
过了足足十几秒，一股混乱但庞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入沈越的脑海，夹杂着贪婪、疑惑、以及一丝……兴趣？
【……更……多……记……忆……如……何……获……得……合……作……如……何……进……行……】
它回应了！它真的对合作感兴趣了！
沈越心中狂喜，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专业（强行镇定）的笑容：
“获取记忆？这太简单了！”
“方案A：我们可以帮你拓展‘业务范围’！这矿洞里还有很多游荡的矿工记忆体、甚至其他记忆生命体，我们可以帮你引导过来，或者进行‘捕捞’！”
“方案b：我们可以进行‘外部采购’！惊悚世界别的不多，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多！我们有渠道！”
“方案c：甚至可以搞‘记忆众筹’！发布任务，让其他存在主动上传记忆换取报酬！”
“至于合作方式，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具有精神约束力的‘合作协议’！我们负责市场拓展、产品设计、销售渠道，你负责提供原材料（记忆）、生产场地（母巢）和部分加工能量！利润按刚才说的，你七我们三！”
沈越趁热打铁，甚至开始用能量在空中勾勒出简单的图表和数据，搞起了ppt演示（虽然粗糙得像鬼画符）：
“你看，这是我们的市场分析，惊悚世界情感能量需求缺口巨大！”
“这是我们的产品线规划，覆盖低中高端全客群！”
“这是预期的利润增长曲线，三年内实现收益翻番不是梦！”
母巢的意念再次传来，这次清晰了不少，带着明显的贪婪和急切：
【……协……议……成……立……先……付……订……金……更……多……记……忆……现……在……就……要……】
随着这股意念，几根粗壮的、由记忆物质构成的灰白色触须，从母巢深处缓缓伸出，带着强大的吸力，朝着沈越卷来！那意思很明显——既然要合作，你先让我“尝”个大份的！把你的记忆，或者你队友的记忆，交出来当“订金”！
峡谷外的队友们瞬间汗毛倒竖！
李思明：“它要动手了！”
赵猛：“准备战斗！”
林晓吓得直接抱住了处刑者医生的大腿（金属腿？）。
王大叔已经开始找哪里适合晕倒了。
沈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糟了！光顾着画大饼，忘了这家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现在就要收“订金”，这谁顶得住？把她自己卖了也不够这母巢塞牙缝的啊！
眼看那冰冷的触须就要碰到自己，沈越大脑飞速运转，【临时工】技能疯狂预警（虽然没啥用）。
硬刚？死路一条！
跑路？估计也跑不过！
继续忽悠？对方明显要见现货！
千钧一发之际，沈越目光扫过母巢表面那些不断开合的孔洞，以及其中闪烁的、属于暗影矿工们的痛苦记忆光晕，一个更加逆天、更加作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猛地后退一步，躲开触须，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种“你格局小了”的痛心疾首表情，对着母巢大声道：
“朋友！你这就不对了！”
“做生意要讲诚信！还没签合同就要订金？这是流氓行为！会严重影响我们后续的合作信任基础！”
“而且，你的生产方式太落后了！这种强取豪夺，效率低下，还容易引来‘正义の伙伴’（比如处刑者）的打击！”
“看来，不给你展示一下我们文工团的‘核心技术’，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先进生产力’了！”
沈越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包括母巢）惊愕的注视下，她竟然……开始调动起体内那微薄的、由【临时工】技能和惊吓值兑换来的能量，同时，她对着峡谷外大喊：
“林晓！别躲了！快！对着母巢，使用你的‘净化灵光’！最大功率！”
“思明！配合她，用你的设备放大和引导灵光频率，对准那些矿工记忆孔洞！”
“赵猛！王大叔！准备接应！医生！秩序力场准备干扰母巢核心！”
“我们要现场给它演示一下——什么叫‘记忆优化’和‘情绪价值提升’！”
所有人都懵了！
林晓？那个胆小的、技能时灵时不灵的高中生？用净化灵光去净化记忆母巢？！这跟拿水枪去救火山喷发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会不会激怒母巢？！
沈导这是……谈判不成，改为给母巢做“记忆SpA”了？！
就在林晓吓得快哭出来，母巢的触须因为被“攻击性”词汇激怒而加速卷来，所有人都以为沈越彻底疯了的时候——
沈越迎着触须，对着母巢，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且疯狂）的笑容：
“别紧张，朋友，只是给你做个……免费的‘深度清洁和情感护理’！”
“体验过后，你就知道，跟我们合作，有多划算了！”
“保证让你……焕然一新！”